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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脖子上套着编织的流苏项圈,郁臻四处张望,却不见它的主人。

按理说这种体型的狗哪怕再温顺,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都是不能松绳的,况且它本质是条爆发力极强的视觉系猎犬,潜在危险性不低。

它来到郁臻身边就不走了,围着他绕圈,抬头用湿漉漉的黑鼻头顶他的手掌,要摸摸。

郁臻对小孩和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反手摸摸它的头。狗蹭着他的手心,身体往他腿上靠;它性格稳定,有礼貌不扑人,是只接受过良好训练的狗。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你的主人呢?郁臻揉着它脖子上的一层卷毛,说话声音自动变软,你叫什么名字呀?

奥汀。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靠近,它叫奥汀。

郁臻抬头,见到了在餐厅里想和他拼桌的青年。对方换了身衣服,手指上的钻石蛇形钻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不起眼的金色指环,右手攥着一捆牵引绳。

青年一来,狗便迈步到主人身边,兴奋地跺着前肢。

不好意思,它很调皮,希望没有冲撞到你。青年道,并熟练地用手抠住狗脖子上的项圈,将牵引绳扣好。

怎么又是这个人。

郁臻心里打鼓,偶遇几率未免过高。但他不便表露自己的多疑,说道:没有,它很乖。

它才不乖,天天乱咬东西,还挑食。青年手握牵引绳,拍拍爱犬的头顶,轻声命令道,坐下。

背高一米的大狗顺从地蹲下后肢,昂头等待主人的下一个口令。

青年却只是奖励性地摸了摸它的头顶。

你真的是一个人啊。是在跟他说话。

郁臻答:嗯。

从一个人对待动物的态度,可以看出很多东西,这是个性情稳定、耐心很好,且不爱炫耀宠物的主人。他突然觉得此人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失恋了?对方不知从哪儿变出几粒零食,逗着狗,边和他搭话,长途旅行不带个伴,不孤单吗?

郁臻道:跟那没有关系,我抽奖中了船票,就请假来了。

你运气真好。青年喂完狗零食,正想和他握手,又意识到自己的手是脏的,抱歉一笑,收回去,你好,我叫严谌,自己买船票来的,要一起遛狗吗?

虽然我真心喜欢你的狗,但是郁臻婉拒道,我的电影要开场了。

严谌一看腕表显示的时间,说:是8:50那部《Scream 2》吗?好老的片子,看的人应该不多。

郁臻还真不知道马上要开场的电影是哪一部,他只是找个借口开溜。看样子对方对影厅排片很熟悉,《Scream 2》他没看过,但他看过1,是一部经典的连环杀人狂电影,剧情不乏亮点,但以现在的眼光看蠢得一塌糊涂;二十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好莱坞诞生了相当多的蠢电影。

既然是2,那多半是延续

第一部 的青春恐怖片风格,面具杀人狂回归、校园危机四伏、主角同伴接二连三离奇死亡之类的。

郁臻说:对,我就是想看这部。

***

叶映庭和伙伴们的派对在柳敏订下的包房里如火如荼地展开,除了艾莉卡,他们还邀请了别人,基本是上船后认识的同龄人。

他们这群人家境优越,都是独生子,家里唯一的宝贝,家庭和睦融洽,彼此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性格张扬却单纯。

柳敏要强,年纪派头都是最大,要所有人叫她姐,一张嘴不饶人;大家都叫叶映庭叶子,柳敏非要叫他草包,而且只准她一个人叫。

要说他们小团体里,艺高人胆大、最能揽事儿的,那也是柳敏,这趟旅行就是她一手包办的。

拿搭讪这件事来说吧,借叶映庭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刚认识的艾莉卡做什么出格举动;但柳敏就不一样了,她已经搂着一个金发运动员帅哥在墙角亲得难舍难分。

叶映庭看不下去了,他妈和柳敏妈是亲闺蜜,他怕再看下去回头家庭聚会说漏嘴,柳敏会撕了他。

于是叶映庭在无人注意时退出了包房,一出来,他顿觉过道里的空气无比清新。

他刷了会儿社交网络,查看心仪女孩的最新动态,但对方这些天什么都没发。他本想给人家发几张自己这边的照片,思来想去,还是打消了念头;有句话柳敏真没说错越姝什么时候搭理过他?

他这段初恋从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想想自己也是贱得慌,送到嘴边的不要,就喜欢不搭理人的,活该单身。

你有心事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到他的鼻尖,混合着少女特有的体香。

叶映庭一抬眼,是艾莉卡倚在墙边,离他很近问。

我出来透气。叶映庭说。他的眼睛不自觉被少女胸前的粉白肉光吸引,但也不敢仔细看,转开脸时面颊微红。艾莉卡穿了件低胸的吊带裙,薄薄的针织衫罩住纤长手臂,窄肩细腰,唯独突出饱满的胸脯。

操,这身材,真的。

艾莉卡把他青涩害羞的反应看在眼里,戏弄似的凑到他耳边,柔声道:要不要去我房间?

叶映庭大脑一片空白,而艾莉卡已经牵住他的手,引诱着他走远。

艾莉卡的房间在下一层,和他们住的海景阳光房没法比;这里的窗户只有小小一扇,一个房间却摆了两张床,待门一关,空间显得尤为局促。

叶映庭第一眼就落到了她的床上别误会,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床上会摆那么多照片,粗略判断至少上百张。

不仅是和他们几个的照片,还有很多陌生人的;背景全是在这艘游轮上,甲板、露天泳池、活动室、餐厅、走廊令人不得不怀疑,她这整整几天的时间都用来找人合影了。

合照的对象以年轻人为主,男女皆有,找不出什么共同点。

拍照就算了,他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把全部照片洗出来。

叶映庭随便拾起一张她和其他男人的合影,说道:这些人都是你新交的朋友?

难道她是妓/女?叶映庭不敢肯定,她尽管放荡了些,但气质着实不像;而且谁会留嫖客的照片。

艾莉卡脱了针织外套,裸着两条纤秀的手臂,靠在桌边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地回答他:不,这些是要交给客户的资料。

资料?叶映庭不解。

嗯,我在一家俱乐部工作,客户每次来,我都要提供资料给他们,让他们挑选心仪的猎物。艾莉卡把烟摁进烟灰缸,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尊金羊摆件。

留给叶映庭思考的时间太短了,他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却是另一次跟着陌生女人回她的房间。躁动的荷尔蒙和艳遇的幻想蒙蔽了他的心神,以致事情突生变故时他不能及时觉察其中的危险。

艾莉卡慢悠悠地转过来,笑得娇俏甜美。

在他尝试把俱乐部、客户、猎物这些词串联到一起得出合理解释的时候,那尊金羊已经砸中了他的太阳穴!

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迷蒙的视野里出现艾莉卡的双腿,然后是开柜子,撕胶带的声响。

叶映庭感到热流从头侧的伤口涌出,他想要爬起来,但剧痛使他晕头转向,失去对肢体的控制力;艾莉卡一脚踹倒他,跪坐到他的胸口,用撕好的胶带封住他的嘴。

她拍打他的脸,说:男人啊,不管多少岁,都是这副德行。

***

郁臻吃着爆米花,聚精会神地看着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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