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其他人,主世界的太宰治和五条悟的心情要复杂的多。
复活啊
曾经有一段时间,太宰几乎抑制不住的去寻找各种能将死者复活的传说和方法,最终当然是一无所获。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够让织田作活过来,无论是怎样的代价
只要能够再见到
哪怕一面。
指节轻敲桌面的声音将太宰从沉思中惊醒。
五条悟勾唇轻笑,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所讨论的事情,却问道:代价是什么?
鸮摇了摇头:不需要,庇护所是半个世界。这里的法则并不完全,将他们的尸体带过来就好了。做这样的事情,总归是要通知家属的。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仿佛做成这样的事情只是吃饭喝水、拂去衣上一粒灰尘那样简单。
这是多么荒诞而又离奇啊!
曾经他们遍寻而不得的机会就这样摆在眼前,甚至连代价都不需要付出
这轻飘飘的感觉仿佛还在梦中,让人完全无法相信真的会有那样跨越生死两端的力量存在于世。
太宰治几乎抑制不住内心几欲喷薄而出的感情立刻答应下来。
但是有什么却在那时束缚住了他,让他发热的头脑被迫冷静下来,只说要考虑考虑。
所以这种力量运行的原理是什么?那复活而来的反生者,真的还是原本的人吗?
通过尸体召回死者的灵魂,或者说意识,再用特殊的手法重新连接起身体的生机。
听起来似乎是一种较为靠谱的方法,太宰治不由心怀一点期望:
那孩子们和咖喱店的老板?
鸮看过当初的资料,也清楚这几位无辜的受害者,却只能摇头:抱歉,这种方法如果没有完整的尸体,很难完成复活。
选择这样的方法,也是因为他清楚主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和夏油杰的尸体是完整的。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样啊。
胸腔中那翻涌的迫切,忽然就冷却了下来。
太宰像只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的黑猫,满身落魄的离开了。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事物的影子,天空的颜色清澈无比,让一切仿佛存在于镜子中。
晚风踩着云朵来看了看他。
太宰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树叶摇动,像个好久不见的老友在和他打招呼。
时间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小偷,隐藏痕迹的手法却并不高明。
哪怕失主是个再粗心不过的家伙,也会猛然在某个细微的角落发现自己被偷走了重要的事物。
无论怎样注意清理和保护,这块墓碑依旧不可避免地染上苔藓的痕迹。
只是眨眼,已经四年过去了啊。
太宰治像往常那样靠在墓碑上,静静闭上了眼。
他是被放弃的那个。
每每来到这里,织田作冰冷的墓碑便提醒着他这个事实。太宰依旧无法对此释怀,但是
已经可以习惯了。
哪怕复活过来又怎样呢?
哪怕全都复活过来,又怎样呢?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无论用多么昂贵的橡皮擦都无法擦去往日弹痕留下的痕迹。
擅自做下那种决定的他,真的是在为了织田作而考虑吗?
在那个血色的夕阳中,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悉数崩塌了。只有一遍一遍回溯的记忆维系着虚假的美好。
那一天,只有太宰治被抛弃在了人间。
从此名为光明的怪物就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丢在了生的那端,驱赶着他活在这腐烂的世界上。
每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中,他何曾没有看清。
那可怕的怪物,分明生着他挚友的模样。
啊织田作。我在光明中了。
你看到了吗?
太宰治失踪了整整三天。
没有回到庇护所,也没有出现在武装侦探社。
大家默契的不去寻找他,静静的等待着他做出选择。
他是在一个清晨回来的。
带着满身露水的痕迹,踏着清风和光,背后是缓缓升起的朝阳。
最先发现他的是在浇花的敦敦。
敦敦看着有些狼狈的太宰治吓了一跳,总觉得这位平行世界的太宰先生似乎变得和之前有点不同了。
但是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太宰先生,您回来了。早饭还有一会儿,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太宰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真的不一样了
敦敦看着上楼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觉得
太宰先生好像有些难过。
熟悉的声音吓了敦敦一跳。他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银发的人偶管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唐先生敦敦下意识的向身边的长辈求助:为什么太宰先生会难过呢?
人偶的声音带着些许叹息:因为他长大了。
长大?敦敦不是很懂。
为什么长大会难过呢?而且太宰先生本来就是个大人了啊。
唐看着幼敦迷茫的大眼睛笑了一声,道:等敦少爷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那位院长时,就会明白了。
现在,去吃早饭吧。小孩子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的。
敦敦似懂非懂的离开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太宰并没有下楼吃早饭,而是去找了监护人们。
我仔细想了想,发现以后要过上被编辑催稿和追杀的生活实在是太悲惨了!
太宰语气夸张。
这边的织田作甚至为了躲编辑都跑到我们的世界去了。
他的声音骤然低下来,怎么听都有一股失落的感觉,却还是坚持说道:
所以还是不要打扰织田作了,让他好好睡着吧。
太宰治已经不再是Mafia时期那个长不大的小孩了。
他无法为了自己的一腔私愿再将已经安眠的友人拉扯回这疲惫不堪的世间。
一个人活着,真的很辛苦。
鸮金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低着头的黑猫。
黑猫的心里在下小雨。
猫猫怎么可能会喜欢下雨天呢?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太宰的头发。那蓬松的发尾上还带着露珠未散的凉意。
像雨天吹来的冷风。
这是只太温柔的猫猫了,于是他的柔软在这冷漠坚硬的世界里便成了一种格格不入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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