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他回了个省略号,然后说:“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硬要跟我抢水果刀,最后把我手指划了很长一道口子的事情吗?”

他隔了几秒又说:“血都染红了土地。”

哦,我说:“我就记得你当时在地上打滚着哭的样子。”

阮辛鹤小的时候太怕疼了,一点小伤口就要在地上滚到全身都是灰,每次跟他去打针他永远是嚎得最响亮的那一个。

阮辛鹤又回了个省略号,然后说:“好了,我也帮人弄伤了你,你也弄伤了我,忘掉忘掉。”

我哦了声,他又开始问我曾钰卫跟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因为你给他发了个红包我也给他发了个,他觉得我们分家了。”

“……”阮辛鹤回道,“那我去要回来。”

“傻逼。”我没忍住打了两个字发过去。

他说:“那孙子不理我。”

“理你才有鬼。”

“算了算了。”

我发消息问他:“还拉肚子吗?”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发了条消息过来:“吓死我了,我他妈还当你看见曾钰卫生儿子你他妈也一时兴起想要生个儿子。”

我看完觉得脑袋都大了,回了句:“是你能生还是我能生?”

同时他也回了条:“早就不拉了。”

我哦了声回句:“那早点休息,过两天我去你妈那接你。”

他嘿嘿两声说了句晚安。

我说嗯。

晚安。

第四章 2018年9月19日 星期三

2018年9月19日 星期三

我觉得童年大概对于一个人的性格塑造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我曾经纵观我大半个童年时光,可能因为长期没有归属感才导致性格偏于内敛,可能还有些别的我尚未发现原因,是它们塑造出了我这样一个人。

一定是经历塑造出个人的性格。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跟我爸妈一直都睡在我外婆家的靠里的一间屋子里,我小时候完全是被我外婆带大,跟我哥张函一起。到步入千禧年可能我家经济略微有些好转,也可能因为我爸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滋味,02年的时候我家举债搬了新房子,新房子很大,有两个客厅,有我单独的房间,甚至还有一个客卧。

我从一个我熟悉的地方离开到另一个地方居住。

我想我爸妈应该跟这个世界上很多爸妈一样,他们结婚生孩子但是要从来就没有想过怎么去做一个父母,只是时间到了,需要成家需要结婚,然后需要生子,人生从来都是这样,他们也不过是在度过它们人生中应该度过的那一部分。

在我决定要跟我妈出柜的某一段一段时间,夜里跟她在公园散步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人类为什么一定要结婚要成家要生子。

我质疑她:“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只是看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这么做,所以觉得应该要这么做,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老一辈人的其实很奇怪的,她们知道你说的对,说的有道理,但是有道理那又怎么样,道理并不妨碍她们让这个世界有条不紊地继续下去,道理并不妨碍她让你一定要跟着这个世界的步骤一样。

所以我妈在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之后,丝毫不为所动地告诉我:“反正你就是要结婚要生子。”

那还是我读大学的时候,放小长假回家被我妈拉着陪她散步的事情。

我妈的婚姻其实是很无趣,用现在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中国丧偶式婚姻”,我每次回家她都会让我陪他散步陪她逛街陪她看电影,在这场婚姻中作为丈夫所应有的陪伴的责任长期是缺失的。

并不是说他们的婚姻出现了矛盾或者是任何一方出现了外遇,事实情况就是这样,在二十多年的婚姻里他们大概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同时大概也习惯了彼此相忽略。

大概跟空气一样如影随形而又让人毫不在意。

因为这次就婚姻观的谈话而衍生出来的关于我跟阮辛鹤一系列矛盾导致我跟阮辛鹤分开了一段的时间。

一段还算是挺长的时间。

而我大概因为童年被外婆养大、在刚熟悉一处环境又换了环境、在外婆对他孙子跟外孙之间必然会存在的一个喜欢的等级高低之类的种种问题把我塑造成一个性子偏淡、某种程度上甚至被人讲过没感情的性格。

我在很长时间几乎没正眼看过阮辛鹤一眼。

他爷爷跟我外婆住在同一片地方,是逢年过节都需要上门拜年讨糖果的情分,我连虚与委蛇的客套都懒得跟他表弄一二。

我表哥去他家拜年兜了几根烟回来的时候还问我说:“阮辛鹤在家你不去找他玩啊,原来我怎么见你好的跟他穿得同一条裤子样的。”

我说:“放屁,他小的时候帮曾钰卫揍我,我会跟他好的跟穿同一条裤子?”

我表哥哈哈笑:“我的妈你也太他妈记仇了吧,那是多小时候的事情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阮辛鹤正被他爸领着来我外婆家拜年,我外婆给他拿了些白糖糕一定要塞在他手上,还乐呵呵地说:“小鹤长高了越长越漂亮了,你跟我们家城城是同一届的对吧?”

阮辛鹤杵在门口接过外婆的白糖糕:“谢谢阿婆。”

我外婆还一定要我舅舅给他发烟说什么都成大伙子了,抽根烟。

阮辛鹤摆手拒绝了:“我不抽烟啊阿婆。”

我外婆捂着他的手乐呵呵:“不抽不抽不抽也好。”

到阮辛鹤被他爸领走去别人家拜年,我都没正眼看他一眼。

大早上拜完年吃了个糖水煮ji蛋,我哥就站在院子里跟曾钰卫抽烟,闲聊聊了会儿学校的事情又聊上我小时候被曾钰卫打现在还记仇的事情。

我正搬个椅子在外面晒太阳,听我妈跟我舅妈聊些家里长家里短,什么要买房装修之类的事情,曾钰卫朝我招手:“卧槽窦城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我坐在那里跟他说了个滚字。

他探着头把阮辛鹤给叫了过来:“阮辛鹤来来。”等人走了过来,他伸手指我,“窦城这人竟然现在还记仇我们俩小时候打他的事情。”

因为他嗓子太大了,导致旁边我聊天的舅妈跟我妈听见笑了起来。

我坐在那里朝他竖中指:“伤害不可逆好吗,不然你现在让我石头给你脑袋砸个疤出来,这是毁容好吗,指不定下半生的幸福就毁在你手上了。”

曾钰卫一手搭着我哥一手搭着阮辛鹤就朝我走来,笑呵呵的模样:“我晚上请你唱歌,给你隆重的道个歉好吗?”

我妈在一边笑着看了会儿,还伸手指点我说:“从小就记仇,一点也不大气。”

阮辛鹤的衣袖搭在我放在扶手处的手上方,他冻得通红的三根手指头从衣袖里伸出来触在我手背上,大冬天的他手指尖跟冰块似的,触感十分分明。

我放下了自己搭着扶手的手,站起来越过他走向我妈:“妈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啊?!”

我妈跟着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又笑了起来,我才转身看着曾钰卫:“不去,晚上约了同学。”想了会儿又道,“过两天请你吃宵夜,这几天排得比较满啊。”

晚上在外婆那跟亲戚朋友吃好了饭,表哥跟朋友约着去网吧打游戏,随嘴问了下我要不要去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在网吧带着耳机指挥了两场游戏,实在怒其不争地骂了声太菜了带不动,排队开下一场的时候扭头想让网管给送点喝的来才发现身边坐着阮辛鹤。

他看着我出了声:“哪个区?”

我戴上耳机没理他,让耳机里我哥的朋友开下一局。

三十分钟打完下一局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人已经换成了个胖子,我去厕所放水拉上裤子拉链准备回去阮辛鹤从后门伸手把我拉了出去,网吧厕所就是后门,后门出去就是室外,大冬天的风寒冷刺骨,他抓我的手被冻得通红。

很奇怪的,分明之前喜欢的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在他面前,喜欢到见不得他在这个世界上受到任何一点委屈,但是在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之后恨不得千百倍的加诸于对方身上。

我根本不懂爱情,甚至都称不上一个成熟的成年男性,至少当时是那样的。

阮辛鹤拉着我的手腕背靠着蓝白相交的墙壁垂着脑袋小声问我:“你不是说你晚上约了同学吗?”

我说:“关你屁事。”

他问:“高中同学还初中同学啊?”

阮辛鹤跟我同一个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初中在隔壁班,高中分到了同一个班,我玩得好的同学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

我还是说:“关你屁事。”

阮辛鹤抬起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你想让我妈杀了我吗?你想让我家从此没有我这个儿子吗?!”

我没说话,甚至觉得可笑。

现在想来我自己确实也挺可笑的。

阮辛鹤说:“你凭什么让我这么做?!你自己做了么,你他妈自己跟你爸妈说了这事吗?!”

是的,我们因为出柜这个问题大吵了一架,因为没有得到任何解决办法而决定冷战。

冷战到后面永远只会变成怨怼,变成愤怒。

怨怼跟愤怒永远都会让人类迷失自己、让人类消磨感情。

我说:“没说,也没准备说。”

这是一次十分正式的吵架,吵到我们很长一段时间见面只做不识,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我们应该是真的玩完了。

我甚至会觉得很吃亏、后悔,后悔我不该跟他从朋友关系再往上升一级,那样至少我还有一个知根知底又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都是大学毕业之后的事情了,我可以平静下来开始反省我们俩的关系,反省自己不应该踏出那一步,反省过后觉得心态极其平和。

当你想到一个人心情大概再无怨怼的时候,那个时候应该就能以平常心来重新摆正两人之间的关系。我在我心情十分平静的二十四岁见到阮辛鹤开始能够重新跟他微笑点头,参加他爷爷的葬礼随了一份礼,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

第五章 2018年9月20日 星期四

2018年9月20日 星期四

一到周四我整个人的状态都会变得无比轻松,又想到中秋连着周末能休三天,更是心情愉悦到下班回家就给阮辛鹤发了条微信说明天下班去你妈那接你。

过了好几分钟后他给我回消息说:“c,ao啊,落地成盒三把了,傻逼队友怎么天天往军事基地跳?”

他最近比较痴迷手机游戏,发十条消息想起来能回的大概就两条,我想着他在玩游戏干脆就没打扰他,自己摸了电脑搓了两把炉石,被脏套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也就只能虐虐阮辛鹤了。

排队的时候摸手机刷了下朋友圈,给曾钰卫新发的儿子照片点了个赞,发现一高中时候还玩的挺好的同学在看演唱会,发了一圈小视频。

这人自我高中毕业后好像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大一下学期文理科分班的时候他选文我选理,分班了之后时不时的还要约着去游戏厅打街机。

我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你现在在哪?”

他立刻回我:“我们太久没见了吧!”

我说:“是啊,中秋有没有时间约一下?”

他哈哈说他在老家,可以约一下。

上高中之后阮辛鹤一直都跟我在同一个班,因为有一点皮但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大部分老师都挺喜欢他的,高一选班干部的时候他还拿了个副班长在那里耀武扬威。

运动会的时候老师给他这个副班长交代任务负责组织学生运动会报名,当时现在这个朋友圈直播演唱会小视频的陈锐就是我同桌,阮辛鹤在那边跟几个女孩子笑呵呵地聊完一屁股反跨坐在我前面空着的座位上,手上还拿这一张报名表跟笔,垂着脑袋在那里指指点点。

“窦城、窦城、窦城、哎找到了。”他比划半天抬头看我,“你要参加什么项目?”

我想说我不参加项目,我的计划是运动会期间去网吧玩梦幻西游。

阮辛鹤在那自顾自地笑:“铅球……?”他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啦啦队吧卧槽本班长荣聘你为啦啦队队长。”

我说:“阮辛鹤你滚。”

他跟吃了什么能够让他笑不停的药一般咯吱咯吱的笑了半天,陈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突然凑脑袋过来说了句:“我报个5000米吧?”

阮辛鹤先是看了他一眼,唯恐这人变卦一般地立马低头给他画了一笔,然后又看我:“怎么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赶紧要报什么项目?”

我当时觉得阮辛鹤这孙子拿着ji毛当令箭还真当自己是班长了:“我晚上不跟你一起回家了,我有事。”

他问:“你能有什么事?”

我说:“我要去结婚。”

我当时正玩梦幻西游,跟女号结婚有任务有加成,我跟一个女号说好了当天下午6点半结婚。

当时阮辛鹤看我一眼啧了两声,从我面前站起来就骂了我一句“傻逼”。

他一直觉得我游戏里的老婆是人妖,专门骗财的那种,我还偷偷给他看过那个女号给我发的照片,以当时的审美来说还是挺好看的。

结果当年运动会我就参加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的5000米长跑。

在听老师念我名字的时候我以为我整个人出现幻听了,还站起身跟老师确认了一下表示我根本没有报名,老师说已经报到学校去了,你就当锻炼身体了吧。

等老师拿着东西走了,我几乎立刻就冲到阮辛鹤面前去了:“阮辛鹤你有病啊?!”

“就当锻炼身体了嘛。”他还在那里嘿嘿笑着。

本来人的记忆从来都不会这么完善,关于运动会的这件事情我是跟陈锐聊了两句才隐约记起,我跟他的友谊基本是在高一运动会前一个星期每个晚自习课间组团去学校足球场跑圈升起来的,紧接着又联想到阮辛鹤这个坑爹东西。

等我跟正在演唱会现场的陈锐约好中秋见面时间,炉石炸了两把后我闲得翻了下自己已经荒废了许久的qq空间,因为写得也不是很多,大概还删了不少,很简单的就能够翻到2007年10月11日那一天我发了一条状态——阮辛鹤真是个大傻逼,竟然自作主张给我报了学校5000米。

现在还能看见下面一干幸灾乐祸的大笑。

那个十多岁的阮辛鹤还在下面说——锻炼一下身体,我感觉你挺虚的。

我立马把这条截图发给了阮辛鹤。

几分钟后他给我发了条消息:“吃不到ji了,这辈子怕是也吃不到了。”

我想这人玩游戏玩得可能压根没看我给他发了啥,我关了空间,继续搓炉石,在排队的时候发消息骂了他一句:“你吃个几把。”

阮辛鹤给我回了个省略号,然后说:“我人都到我妈这了你还给我开黄腔?”后面还跟了个害羞的表情。

我给他发了个滚字,开始摸牌。

没几秒那边大概打开看见我个他发的截图了,又发来消息:“这你什么时候骂的我?什么人啊真是。”

我瞥了眼,没时间回。

隔了一分钟他就发语音过来,我点了个接受,按了个扩音:“怎么?”

“我不就是玩个游戏没理你吗,你怎么就这么粘人,这么睚眦必报呢,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我消息?”

“……”阮辛鹤真的有的时候戏还蛮多的,我游戏里对手疯狂地在抽我的手牌,我被打得简直没脾气,没忍住骂了一声。

“你在玩炉石?”阮辛鹤问。

“嗯。”我回道,才说完音响里就传来我这边牧师爆炸的音效。

阮辛鹤笑了两声:“待会儿我拿我妈的平板下一个,等我一起。”

“你技术太菜了,谁跟你玩?”

那边声音忽远忽近:“你不跟我玩跟别人玩还不是被别人打爆?”

“……”我从抽屉里摸了根烟,“高中同学陈锐你记得吧?我今天微信跟他聊了说中秋约饭。”

那边声音近了:“陈锐谁?”我听见床被压得吱呀响的声音。

我纳了个闷:“你天天在你妈家呆着就光打游戏让你妈伺候你呢?”

他哎呀两声说:“我妈不让我干事,陈锐到底谁啊?”

我说:“高一时候我同桌。”

他哦了两声说:“还是不太记得。”

我说:“高一运动会的时候我们班男生就我跟他两人报了5000米长跑。”

阮辛鹤在那边噗嗤一声乐了:“你骂我傻逼的截图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我熄了烟:“下好了没啊?”

那边说:“没啊,我妈这边网速比较慢。”

我都准备自己再开一局,那边说:“你怎么光记得你自己运动会时候跑5000米不记得我他妈当时在赛道边跟着你也跑了5000米的事情呢!”

我开了下一局游戏,正在排队,有点想笑。

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件事情,我跑完五千米整个人几乎要瘫了,心脏在胸腔里跟擂鼓似地咚咚着,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空气里有刀子在往我的肺里钻。

因为被建议长跑后最好不要当场坐下歇息,我一个人跟神游似地在足球场上游荡了十几二十分钟,晃到上午的赛事完全结束,捡瓶子的阿姨拖着个袋子在塑胶场地上捡空瓶,几个没散的同学坐在一边打扑克牌,阮辛鹤走到我身后,下巴直接往我肩膀上戳:“原来跑5000米这么痛苦。”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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