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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2 / 2)

“有理!”

如果是雁门郡城,军臣单于或许会感兴趣。马邑不过一座县城,对他来说,进或不进,并无多大关碍。

眼见事情不成,聂壹和少吏只能退一步,采取备用计划。

聂壹继续谄媚,尽可能靠近军臣,少吏和小吏带胡骑入城,从谷仓搬运粮食。

胡骑入城不久,城门陡然关闭,城内传出喊杀声,大火和浓烟同时升起。

“怎么回事?”

变故发生得太快,匈奴惊疑不定。

聂壹和长子同时暴起,持刀击向军臣单于。可惜被早有提防的伊稚斜横刀拦下。

聂壹的长子当场殒命,其本人也被贯穿腹部,口中涌出鲜血,喉咙中发出咳咳声响,怒视近在咫尺的匈奴人,大睁双眼,不甘倒地。

“大单于,这是汉人的圈套,速走!”

像是验证伊稚斜的话,伴随城内火光腾起,山谷中立起数不尽的汉旗。

控弦声响成一片,闪烁寒光的铁箭如雨飞落,近千匈奴坠马,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伏兵!”

地势对匈奴不利,军臣单于当机立断,命大军调头,后军作前军,远离山谷,冲向开阔地带,引汉军追袭。

不承想,大军刚刚调转方向,一条条绊马索凭空出现,拦截住匈奴人的去路。

胡骑未曾提防,更未能想到,之前走过的地界竟然会有汉军!

猝不及防之下,大军收势不及,大量战马受伤倒地,骑士从马背跌落,不是摔断脖子,就是被后来的骑兵踩成r_ou_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冷兵器时代,骑兵强悍的冲击力是步兵的噩梦, 但无法奔驰, 无法加速, 密集困于一地的胡骑,则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

十余万匈奴大军铺开, 足能踏平马邑县城。

可落入汉军张开的口袋,受地形限制,匈奴大军无法发挥优势, 更被三面包围, 只能被动挨打。欲退出山谷, 又遇到事先埋伏的绊马索,不提防之下, 立即有数百骑兵落马。

不等解决绊马索, 又遇箭雨袭来。

箭雨之后, 是呼啸的巨石和断木, 以及捆绑在断木上的毒烟筒。

多数毒烟筒落入骑兵之中,被马蹄踏过, 蹿起刺鼻的浓烟。另有部分在半空冒出火星, 发出一阵爆响。

响声中, 碎石木屑飞散, 战马发出嘶鸣, 开始不受控制,甚至彼此碰撞撕咬。受惊的战马越来越多,从几百到几千, 再到上万,落入陷阱的匈奴大规模陷入混乱。

乱军中,不断有胡骑坠马死伤。

为控制局势,军臣单于和王庭四角不断下令,怎奈混乱蔓延的速度太快,又有烟雾遮挡,命令无法顺利传达,只能看着形势进一步恶化。

混乱中,有胡骑发现箭雨中夹杂大量火光,登时发出惊呼。

“火!”

“汉军要放火!”

山谷中,汉军张开强弓,特制的火箭取代铁矢,从四面八方飞向匈奴。

晚秋时节,草木枯黄,遇火即燃。

之前的箭雨和毒烟筒专为制造混乱,模糊匈奴人的视线。数量达到十万支的火箭,才是陷阱最重要一环。

早在定下战略之初,长安就下达命令,此战不计损失,不要俘虏,务必斩杀更多匈奴。

军臣单于和王庭四角同时落进包围圈,机会千载难逢。十四万匈奴大军,哪怕不能屠尽,留下一半,也能让匈奴元气大伤。

草原上永不乏野心勃勃之辈。

匈奴本部实力衰弱,刚刚平息的别部叛乱定然又起。

待到那时,匈奴和汉朝的角色发生转换,不再是胡骑秋后扰边,将会是汉骑四出,深入草原绞杀残敌,驱逐危害边民的胡部,重现秦时大军出塞,将胡人圈成羊群,彻底碾压的一幕。

“放箭!”

赵嘉组织步卒,配合各郡伏兵,以箭矢燃起火墙,试图将目光所及的敌人全部留下。魏悦、李当户和曹时陆续撤出山谷,同雁门、代郡骑兵一道拦截谷口,阻断匈奴逃出生天的道路。

马邑城内火光熊熊,浓烟冲天而起。

大火之后,昔日的建筑注定沦为残垣断壁,这座古老的城池恐将不存。但有数万匈奴与其陪葬,足能告慰陨落在城内的英魂。

“投石器!”

魏悦等人离开后,赵嘉命步卒推出投石器,在事先择定的地点一字排开,不需要刻意瞄准,只需敲下机关,将石块断木投入火墙,就有胡骑被砸死砸伤。

烈焰熊熊,浓烟滚滚。

山谷内烧成一片火海,热度高得惊人。

匈奴大军想要冲到谷外,陷入混乱的扈从变成阻碍。军臣单于当即下令,斩杀挡路的别部扈从,以王庭ji,ng锐开路,冲出汉军包围。

“杀!”

无论伊稚斜和於单存在多少矛盾,是不是都想将对方一刀砍死,此时此刻,为撕开伏兵,冲出火海,必须联手对敌,不能有任何犹豫。

“挡路者杀!”

伊稚斜和於单作为前锋,率领麾下开道。

右贤王和右谷蠡王紧随其后,率领麾下勇士,一路向前冲杀。只要挡路的,不管是汉军伏兵还是别部扈从,一概斩于刀下。

匈奴人彻底爆发出凶性,仿似嗜血的狼群。

伊稚斜挥刀斩过,当场将一名汉军劈成两截;於单挥舞着骨朵,挡路的胡骑尽被砸落下马,有的当场气绝,有的身负重伤,爬不起来,直接被马蹄踩碎。

设置绊马索的汉军拼尽全力,仍挡不住匈奴的冲击。

绊马索陆续断裂,未断的也被死尸压住。匈奴人凭借高超的骑术,策马跃过尸体,陆续冲向谷口。

“不能让他们过去!”

骑兵一旦冲起来,没有列阵的壮士,休想轻易拦住。

匈奴已经豁出命去,顶着汉军的箭雨和刀锋,不顾蹿升的烈焰,不断驱策战马飞驰前冲。

伊稚斜和於单冲在最前,过谷口时,不意外遭到汉骑的拦截。

伊稚斜勒住缰绳,亲自吹响号角。

车轮声和隆隆蹄声响起,丁零人的战车和月氏人的骆驼骑同时出现。

“冲上去!”

在进攻要塞时,丁零战车损毁近三分之一。进入马邑之前,伊稚斜向军臣单于进言,丁零和月氏被留在身后。

伊稚斜给出的理由是,丁零战车不方便调头,前方没有要塞,带着反而累赘。至于骆驼骑,主要是提防汉军从身后追来。

实际上,这是他提前留的后手,一旦遭遇汉军埋伏,这支后军将是撕开包围圈,接应大军的关键。

丁零人不断挥动缰绳,拉车的骏马撒开四蹄,冲向防守谷口的汉军。

骆驼骑奔驰在车阵之后,嘴里发出阵阵怪叫。作为归降匈奴的月氏部落,他们逐渐被匈奴同化,凶狠、好战早已经刻进骨子里。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上一刻,匈奴大军被困在山谷,随时可能葬身火海;下一刻,匈奴人斩杀别部扈从,不惜代价冲出山谷,和留下的战车、骑兵两面夹击,竟要吞下数万汉骑。

“列阵,两面冲锋。”

代郡太守李息为材官将军,主持调度山谷中的伏兵。并亲率代郡骑兵阻截谷口,截断匈奴后路。

遇到匈奴后军,李息全无半分急色,命亲兵吹响号角,四万汉骑分开,主力随他阻截匈奴,余者由魏悦、李当户率领,迎击飞驰而来的战车和骆驼骑。

云中骑和上郡骑兵奉命阻截后军,羽林骑则追随李息,截杀山谷内冲出的匈奴。

命令下达之后,汉军将领背负战旗,取代金鼓指引。汉骑如潮水分开,在苍凉的号角声中,策马冲向对面强敌。

云中骑和上郡骑兵作为锋头,来不及张弓,骑兵纷纷举臂,击出藏在护臂下的手弩。

弩矢平行飞出,驭车的丁零人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栽倒。控马的缰绳仍缠在臂上,随着倒下的尸体一同拉紧。

战马突然受缚,先后有数辆战车偏离方向,在奔驰中,撞向旁侧的车辆。拖曳的缰绳纠缠到一起,战马因痛楚哀鸣阵阵,顷刻间陷入暴躁,扬起前蹄,人立而起。

车阵前方一片混乱,后至的战车无法减速,驭车的丁零人满面扭曲,发出惊恐大叫,掌心勒出血痕,仍控制不住去势,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侧的景物飞速后退,连车带马撞上前方的障碍。

猛烈的撞击过后,战马重伤倒地,头骨碎裂。血沫飞jian开。

驭车的丁零人被飞jian的碎木扎穿喉咙,向后飞去。视野发生颠倒,落地时,颈骨受力折断,甚至没能发出惨呼,一切便归于黑暗。

丁零车阵被破,汉骑顺势前冲,纵马掠过车旁,手中长兵横扫。车上的丁零人来不及反击,一个接一个被扫落。

魏悦、李当户策马在前,汉骑紧随在两人身后,不需要军令,轻松变换阵型,如两柄锋利的弯刀,切碎丁零人的车阵。其后继续加速,杀向车阵后方的骆驼骑。

在边骑面前,貌似不可一世的丁零车阵变得不堪一击。

“没用的东西!”

骆驼骑鄙夷丁零人的无用,见汉军骑兵冲出车阵,纷纷扬起兵器,借高度优势,斩向汉骑头颅。

边军坐骑多为匈奴马,再是健壮高大,也无法同骆驼比肩。

月氏人高出汉骑一截,除非用长矛,否则很难一刀毙命。

第一次冲锋,汉骑吃了不小的亏,骆驼骑则战意高涨,刀锋指向对手,仿佛在说:凶名传遍草原的汉骑也不过如此。

“散开,开弓,先杀骆驼!”魏悦甩掉长刀上的残血,对所部下达命令。

李当户同时做出决断。

边骑立即执行命令,不再正面冲锋,转而采用高鞍马镫出现之前,汉军骑兵最擅长的作战方式,游击骑s,he。

借助战马灵活机动,边军甩出两条长弧,在骆驼骑外围跑动,行进间开弓s,he箭,不s,he人,专门瞄准骆驼。

一旦汉骑跑动起来,骆驼骑就有些及不上对方的速度,甚至被带着绕圈。

连遭几波箭雨,明知汉军的打算,月氏万长却是无可奈何,情急之间,压根想不出太好的对策。只能采用最笨拙的办法,牺牲一部分骑兵,拖慢汉军的速度,再以主力冲上去搏杀。

这样做的结果是,骆驼骑损失减少,却也错过战机,没能完成伊稚斜的计划,自然无法冲开汉骑封锁,接应单于大军。

骆驼骑被阻截时,冲向谷口的匈奴大军也遭遇麻烦。

匈奴人拼命,汉军同样在拼命。

李息身为主将,亲自冲锋搏杀,借以激励麾下。代表李息的大旗出现,汉军的士气渐渐压过匈奴,山谷内外喊杀声震天。

胜利的天平正向汉军倾斜,突然之间,冷风骤起,天空乌云密布。

看到被云遮住的天空,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水,军臣单于仰天大笑,持刀高喝:“上天眷顾匈奴,匈奴勇士战无不胜,杀光这些汉人!”

雨水倾盆,谷中烈焰不断减弱,终至熄灭。

匈奴人战意沸腾,别部扈从都变得疯狂。

“不能让他们出去,随我杀!”

赵嘉当机立断,以步卒列阵,如猛虎下山直扑胡骑。遇到当头砸下的骨朵,以护臂上的圆盾挡住,同时长刀上挑,马背上的胡骑被贯穿侧腹,惨叫着跌落在地。

冯县尉攥紧长刀,二话不说,紧随赵嘉脚步,率军冲入战场。

雨越下越大,晚秋的边地,这样的大雨极其少见,很可能预示又一场天灾。

但在这一刻,无论汉军还是匈奴,都无暇关注天候。

山谷内外,交战双方如同杀红眼的凶兽,凶猛地撕咬在一起。不将对方斩于刀下,厮杀绝不会停止。

鲜血汇成溪流,浸入大地,雨水冲刷亦是无用。

从高处俯瞰,整片山谷都被染红,如同人间地狱。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雨倾盆,火把点燃即及被浇灭。

日落时分, 乌云变得更厚。天空被遮挡, 山谷中漆黑不见五指。不近至面前, 根本无法辨别是敌是友。

这种情况下,汉军和匈奴都无法再战。

双方鸣金, 汉军撤至山脚下和谷口,匈奴拱卫军臣单于和王庭四角,以战马的尸体堆起屏障, 提防汉军夜间偷袭。

雨落如瀑, 从将官到士兵均浑身shi透。交战双方在夜色中僵持, 遇夜风吹过山谷,冷意浸入骨髓, 始终不敢有半点松懈。

汉军有足够的军粮, 哪怕被雨水泡过, 只要能填饱肚子、恢复体力, 都会毫不犹豫塞进嘴里。

沙陵步卒吃完蒸饼,开始摸黑挖掘陷坑。陷阱十分粗糙, 但能陷入马蹄, 让骑兵发挥不出速度优势, 就算是成功。

赵嘉和军伍一起动手。

反正匈奴看不见, 不会来搞破坏, 可以尽情挖。

冯县尉看不清楚,问过赵嘉,方知陷阱作用, 迅速派人告知他郡伏兵,同时抓起工具,加入挖土行列。

雨水浸入大地,使挖掘工作变得容易。借夜色遮挡,汉军纷纷化身建筑工。

谷口的一段防线,陷坑排布得最为密集。主将李息下令,军伍并排站立,宁可动作稍慢,也不要贪图省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雨落声掩盖汉军的动静,即使有声响传出,也因雨幕变得模糊。

匈奴压根不知道,汉军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挖掘陷阱。

白日一场战斗,匈奴死伤逾万,这还不算别部扈从。

战斗最激烈时,军臣单于距离谷口仅有数十步,一个冲锋即能脱身。偏偏这几十步的距离,对匈奴大军犹如天堑。

汉将李息的大旗立在山谷出口,汉军的凶狠丝毫不亚于匈奴,甚至更胜一筹。

如果仔细清点尸体,会发现越靠近山谷出口,汉军死伤越多,甚至是匈奴三四倍。为挡住冲锋的胡骑,汉军完全是用命在填。

战马的尸体垒起屏障,既能提防汉军夜袭,又能阻隔夜风。只是大军一路奔袭,同辎重脱节,携带的口粮陆续吃完,马邑县内的粮食又成为泡影,冷饿交加,日间高涨的士气不免跌落。

“分马!”

匈奴人出生在草原,自懂事起即同战马为伴。为了生存,他们饲养牛羊,s,he杀野兽,却极少会伤害战马,遑论以马r_ou_充饥。

军臣单于下达命令,见无人动手,亲自拔出短刀,从死去的战马腿上割下大块血r_ou_,没办法生火,直接撕咬生r_ou_。浓稠的血染红胡须,滴落在皮袍上,很快被雨水冲掉。

“分马!”吃完割下的生r_ou_,军臣单于硬声道,“活着才能冲出去!有朝一日杀回来,屠尽这些汉人!”

伊稚斜单臂扣在胸前,重重捶击胸口,凶狠的表情被黑暗遮盖,话中的决心和狠意则显露无疑。

“我必将追随大单于,用汉人的血和头颅祭祀战死的勇士!

纵然之前有诸多猜忌,此刻身陷险境,军臣单于仿佛又变成二十年前驰骋草原,继老上单于之后,被各部推崇的英雄。王庭四角心知肚明,想要冲出包围圈,必须抛开一切成见和矛盾,拱卫大单于,抱成一团,同心协力。

“誓死追随天所立大单于!”

王庭四角立下誓言,匈奴人的士气再被激发。整支大军堪比踏入死地的狼群,被逼至极限,彻底爆发出凶性。

众人咬牙拆卸死去的战马,凶狠撕咬生r_ou_,尽可能补充体力。只等天明时分跨上战马,追随大单于杀出山谷,将拦路的汉军全部踏成r_ou_泥。

至后半夜,雨水开始减少,夜风却变得更冷,席卷过山谷,如野兽咆哮,厉鬼哀嚎。

汉军和匈奴都在蓄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黎明时分,密集的乌云终于散开,阳光穿透云层,丝丝缕缕洒落大地。草叶悬挂水珠,本该晶莹剔透,入目却尽是血红。乍一看,恰似在山谷中铺了一层血毯。

汉军和匈奴的号角声同时响起。

堆叠的尸体被搬开,匈奴大军驱动战马,隆隆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回响。

汉军很安静。

尤其是在谷口列阵的步卒,前排的壮士用肩抵住木盾,双腿深深陷入泥里。这样固然能维持盾阵,可一旦遭到战马撞击,双腿必然折断。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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