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此话刚一说出口，肖泽扬瞬间就意识到这回自己的牛皮算是彻底吹大了。
不说别的，就类似于“比锦仟池还厉害”这种都能给俱乐部看门老大爷逗的嘎嘎乐的话，他居然就能在这么一激动之下说给了在战队中与锦仟池最熟悉的一个人听……
肖泽扬不禁扪心自问，这到底得是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景凡现在都已经听见了，那再想收是肯定收不回来了。
说实话，肖泽扬其实能够明白自己那不卑不亢的语气注定不能掩盖其中卑微的祈求，也明白既然在这选择了低头，那么今后所面临的就一定是寄人篱下的日子。
不过好在对于现在的肖泽扬来说，他根本不怕寄人篱下，唯独怕的就是连篱都没有，那可就太悲惨了。
景凡沉默着，说实话肖泽扬现在的这个反应对于景凡来说，是既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
他曾经有想过肖泽扬在被自己点醒，理解了之前那些话的真正意义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就会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从而导致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一些很极端的话出来，但却偏偏没有想到锦仟池这个名字也会出现在这些所谓“很极端的话”当中……
有点意外。
不，非常意外。
毕竟再怎么说，肖泽扬对于锦仟池的崇拜之情景凡之前也是有所耳闻的。
“你这句话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吧……”景凡托着脸，嘴角带着笑意问了肖泽扬一句。
其实景凡早就已经发现肖泽扬他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就比如现在，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在景凡看来，基本上已经在脸上写了百分之九十。
有后悔，有羞愧，有尴尬……而且全都是大写加粗标红划了下划线的。
“是……”面对景凡的提问，肖泽扬也没再多纠结，乖乖地跟景凡点头承认，也算是努力让自己在这种近乎窒息的气氛当中，能够稍稍舒服那么一点，回答完之后，肖泽扬又快速地补了一句：“反正我知道你也不会信的……”
景凡笑了笑，没有反驳。
“其实说句实在的，如果说俱乐部真的要买孔延……或者说还要再去找个别的什么人，我都能接受，”肖泽扬把眼镜摘下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听起来也并不是那么有ji,ng神，“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水平，我都清楚……”
“什么水平？”景凡一边追问肖泽扬，一边拿起一双新筷子，从铁盘上熟练地夹了两个生蚝放到了肖泽扬的盘子里。
肖泽扬托着下巴想了想，回答道：“潜力股水平……”
景凡听完这话没忍住直接笑出来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一见景凡是这反应，肖泽扬撇了下嘴，随后便把目光默默地转到了窗外，但嘴上却还在嘀咕着：“你一个龙头俱乐部的头牌ad……是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得到我们最底层小老百姓的疾苦的。”
“讽刺我？”景凡挑了下眉，立刻就不笑了。
“没有，不敢，”肖泽扬回过头，又把舀冰沙的勺子给拿起来，吃了两口，“谁敢讽刺您啊，闹呢么这不是……讽刺您一句还不得被你粉丝追着从城南揍到华盛顿去。”
“我记着你是不是两分钟前还在求着我让我跟你打rank来着呢？”景凡放下手里的筷子，语气当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费解，费解这人怎么还能一边求人家办事一边y阳怪气地讽刺人家的啊？
“其实都不重要了，”肖泽扬抬起头，摆了摆手，“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就算是我能人品爆发，超常发挥，但是比起孔延来，我差着档次呢。”
“为什么？”
景凡歪了下头，突然有些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从何说起。
“怎么说孔延也是比我早出道了好几年，比我有经验，还和你认识……”肖泽扬叹了口气，“我刚才很认真地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选孔延，傻子才不选。”
“嗯……”景凡想了一下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肖泽扬闻此，淡淡地苦笑了一声：“选我是不可能的啦，一辈子都不可能选我的，孔延c,ao作好，长得又帅，人还聪明，说话又好听……”
“哎我说你青训了两年，沈正就教的你怎么自暴自弃？”
景凡实在是有点遭不住了，感觉刚才一切都还挺正常的，朝气蓬勃积极向上，怎么这会儿这皮孩子自己跟自己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给聊崩了。
好在景凡自己刚才都还没怎么开腔，不然真不知道他又会说出点什么东西出来。
“那你以为我想吗？”肖泽扬猛地抬起头，把勺子往冰沙里面狠狠地一怼，“如果当初沈正能告诉我在职业电竞圈里用整整两年拜完了十八拜之后，差最后这一哆嗦是要跟一个比自己出道早三年还自带流量的明星选手哆嗦，那我根本理都不会理他！”
“你……”看着不知怎么突然就一脸愤懑的肖泽扬，景凡的表情突然表露出了一丝的为难，纠结了半天才又开口，“稍微小点声，小点……”
“景凡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令人完全没想到的是，肖泽扬这边丝毫没有要理会景凡这茬的意思，反而还越说越激动，“如果你今天能来打我脸，说你其实愿意帮助我，那我就摸着良心答应你，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比孔延强，因为我比他年轻，比他反应快，我一定会辅助到你拿冠军！”
“孔延出道了三年c,ao作和打法已经定了型，但是我不一样，我可塑性强，我可以配合你！”
“青训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固定配合过任何一个adc，所以现在的我对于联赛来说就是一张白纸，你是我经历的第一任adc，所以我所有的打法和c,ao作一定都只围绕着你一个人！”
“你相信我……”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再说下去我自己都要打自己脸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跟你说这些，让我显得很没有排面儿……”
“……”
景凡听完肖泽扬一口气说的这一大段话，心里面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他已经知道肖泽扬现在心里面一定是误会了，误会自己今天突然来请他吃饭其实是何卫鸣那边有意安排，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跟肖泽扬在饭桌上把俱乐部已经打算聘用孔延，并且不再准备让肖泽扬进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清楚。
但其实不是的。
“我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肖泽扬说完之后沉默了半天，见景凡还是没什么反应，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好歹安慰两句也行啊……”
“你想让我说什么？”回过神来的景凡挑了挑眉，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坏笑着反问道，“说你喝不喝醉其实话都是一样多吗？”
“……”
景凡这会儿不提肖泽扬还真忘了，之前训练赛的时候景凡就已经跟自己提过了这件事情，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昨天出去跟秦栋他们喝酒喝醉了的事的？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出去喝酒了？”肖泽扬皱起眉头，低声问了景凡一句，毕竟这种被人监视了似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猜的，”景凡夹了个蟹腿放到嘴里嗑了两下，一脸的淡然，“准不准？”
“是不是秦栋告诉你了……”
“没有，”景凡摇摇头，“这两天都没见到秦栋了。”
“那是谁？”
“都说了是猜的……”
“我不信，”肖泽扬从兜里掏出手机，“你要不说，我现在就去问秦栋……”
“啧，”景凡咂了下嘴，把蟹腿放到了一边，“你要问也行……就是问完得记得跟我道歉。”
“凭什么跟你道歉……”肖泽扬一边快速地翻秦栋的微信，一边忍不住问景凡。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觉得景凡这个要求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这你问问不就得了。”景凡没直接回答，反而是卖了个关子。
“那rank呢……”
正要给秦栋打语音电话的肖泽扬突然又想到了两个人最先开始讨论的事情。
“等你道了歉再说。”
景凡笑了笑，没再去拦着肖泽扬要给秦栋打电话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滴更新卡！！
第20章 020
肖泽扬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栋才刚刚下直播没两分钟。
最后一把游戏逆风翻盘并且还漂亮地拿下了vp，秦栋自己一个人正在那回味呢，结果手机就响了。
“哎呦这不是我家小绵羊吗？”秦栋接起电话，关掉了电脑之后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自己一个人悄么声儿地出去也不跟我汇报一下干啥去了？我刚才还傻了吧唧叫了你半天，二毛都以为我疯了……”
“秦栋你等会儿，你先别说……你等我问你个事儿……”没有多理会秦栋接起电话之后这一套闲嗑，肖泽扬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景凡，却发现景凡并没有看着自己，依旧在很执着地啃着螃蟹腿。
“你说呗，”秦栋打了个哈欠，眼睛却不自觉地朝着毛玮琨的电脑扫了一眼，“哎傻二毛！对面狮子狗都绕后了你还不赶紧跑！？开疾步啊兄弟！石头人的大呢！？”
“哎你烦死了！”
毛玮琨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肖泽扬一脸无语。
“栋儿我问你，景凡怎么会知道咱们昨天出去喝酒了？”
“狮子……”秦栋似乎还要跟毛玮琨指手画脚地说些什么，但是在听到肖泽扬的问题之后，秦栋瞬间闭了嘴，愣了半天……
“嗯？”一听秦栋那边突然没动静，肖泽扬在心里面就更加确信这事儿一定是跟秦栋有关系。
“是你说的？”
肖泽扬和秦栋说话时，语气当中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毕竟说了也就说了，他肖泽扬堂堂男子汉敢作敢当……只是他现在必须得搞清楚秦栋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如果说是景凡这老变态在休赛期已经无聊到往青训部安排眼线的话……那是不是也有点太无聊了。
这其中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猥琐。
“天地良心啊扬哥，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然而秦栋那不假思索地回答倒是让肖泽扬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反过来想想，既然不是秦栋说的，那就还好……
可是这种安心却并没有持续多久，秦栋那边紧接而来的一句话又让肖泽扬感觉自己直接被当头一木奉。
“明明是你自己说出去的……”
“啥？！”
肖泽扬那一瞬间的反应就好像是听到了一声来自外星文明的问候一样，一脸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了景凡。
景凡在那正啃螃蟹腿呢，结果被肖泽扬这一嗓子“啥！”给结结实实地看着吓了一跳。
不过也还好，这反应都是在预料当中的了。
“其实我本来今天早上就想提醒你到了俱乐部小心点景神，千万别再乱说话了，结果沈正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也不好开口……”
“？？？？”
秦栋这番没头没尾的解释让此时此刻的肖泽扬懵地就跟周一早上刚起床似的。
“昨天晚上景神亲自打电话来通知你今天去俱乐部跟队员们一起训练，结果你喝多了，我帮你接的电话……”
“然，然后呢？”肖泽扬咽了口口水，整个人不知怎么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感觉就跟在听一千零一夜似的。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秦栋今天一定语不惊人死不休……
“然后我接了你电话之后吧……你突然就在旁边喊什么景凡和锦仟池亲嘴开房……还说你也能跟锦仟池开房什么的具体我也记不清……”
“你！说！什！么？！”
肖泽扬这惊天动地一嗓子直接让临桌的几个人把头给转了过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确定这人没有什么暴走砍人等倾向之后，才又把头给转了回去。
而坐在他对面的景凡反应也很快，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头给扭到墙壁那一边去了，整个人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我跟这人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只是个拼桌的拼桌的拼桌的……
肖泽扬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有似乎点大了，于是赶紧冲着其他桌的几个人抱歉地笑了笑，随后对着电话里说了句“你等会儿”之后，快速站起身来举着手机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外。
“你干什么呢……”秦栋在电话那边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先别管……”肖泽扬皱着眉，整个人都慌里慌张的，跑到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站定，“你你……你刚才说什么？怎么回事？”
“你确定是真的还要让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我亲爱的？”
秦栋那无比乖巧又暖心的语调就像是个二十吨重的大榔头，哐哐砸的肖泽扬是生无可恋生不如死。
“不，你确定是……我跟景凡这么说的？”
此时的肖泽扬还是不死心地准备跟秦栋这垂死挣扎一下，说不定就会突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句“逗你玩的啦！surprise otherfucker！”
那就太他妈完美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秦栋说出那句“我确定啊”之后，肖泽扬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所以你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没有彻底理解状况的秦栋还在追问着，“什么叫景凡和锦仟池亲嘴又开房的……你都从哪听来的？”
“我没有！”
肖泽扬喊完了这一声之后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看他之后才又跟秦栋说，“我跟你说栋哥，这些，所有这些，全都是我乱说的，‘全都’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所以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千万别往外说！”
“你乱说这干什么……”很显然秦栋那边并不打算就让肖泽扬这么打马虎眼给打过去，依然孜孜不倦地追问着，“还造你偶像的谣，这影响多不好啊，也就是景神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不然我跟你说你这试训早凉了屁的了，多气人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喝了酒就满嘴跑火车！”肖泽扬愁的直挠头发，心里还念叨着怪不得景凡说让自己打完电话记得道歉，“哎这叫什么事儿……”
“反正……以后景神要是不提你也别提，就装不知道。”
“……”
肖泽扬多想告诉秦栋他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一个世纪了，但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挂了电话，肖泽扬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又回到餐桌上。
景凡的螃蟹腿已经嗑差不多了，看到肖泽扬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差不多就能猜到秦栋一定是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告诉给肖泽扬了，所以忍不住笑了一声。
添没添油加没加醋是不知道，不过说实话原汁原味的情节就已经够刺激的了。
“其实也怪我，”看着肖泽扬重新坐下来，景凡忍不住笑着开口，“当时在天台上应该一木奉子给你打晕来着。”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想法……”
肖泽扬此时都不太敢看景凡了，一边用筷子摆弄着自己盘里还冒着香气的五花r_ou_一边低着头念叨。
“这么了解我。”景凡托着脸，眼角带笑。
“最傻逼的是我昨晚说完之后今天还来理直气壮的让你选我选我选我，选他妈了个臭ji蛋，”肖泽扬说到一半自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趴到桌子上，脸上的表情也说不出是无奈还是羞愧，“不行不行，简直太傻逼了……”
“泽扬，我说真的你要是想进队我当然可以帮你。”
“！？”
本来趴在桌上的肖泽扬一听这话直接就坐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前提是你得好好道歉。”
“对不起！”肖泽扬想都没想地接了一句，而且说完这一句之后大概是觉得不够真诚，就又用右手做成了个小人的样子，食指和中指往桌上一跪，“对不起！”
“知道错了？”
“知道了，从小到大从来就没这么知道过。”
“那去把账结了，”景凡冲着柜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了笑，“结完带你回俱乐部打rank。”
“……”
结账……
这才月初还没发工资呢拿什么结账！
听到这话，肖泽扬默默地吞了口口水，默默打开微信和支付宝，把钱强行凑了凑……也不知道到底够不够。
“怎么了？”景凡挑了挑眉，歪头问了一句。
“没事……”肖泽扬摆摆手，拿着手机站起身往柜台那边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叨咕，“没事，没事……”
整个人瞬间就跟丢了魂似的。
一路摸索到了收银台之后，肖泽扬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站在款台后面的漂亮小姐姐，感觉自己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你好……22号桌结……结个账……”
“好的稍等，”漂亮小姐姐冲着肖泽扬笑了笑，对着电脑搜索了一会儿，忽然蹙了下眉，之后又笑着跟肖泽扬温柔地说了一句，“您好，22桌已经买过单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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