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是她忘记了,对比从来不会因为距离而被磨灭。
「不说她了吧。」
林珍珍说。
瞿新姜也不想谈论傅泊冬了,回了一句。
「不说她了,傅叔叔生病了,她很难过,这时候说她,不好。」
「你还是说起她了。」
「啊。」
「你别和她比什么,要是大家都一样,那岂不是满世界都是克隆人了。」
瞿新姜觉得林珍珍说得在理,于是被短暂地被安慰了一下。
她本来想等明婧回来的,但是明婧今天似乎不会回来的样子,近十一点也没有到家。
傅泊冬百忙之中抽空给她发了消息。
「去休息,我希望明天是带你去看我爸,而不是带你再看一次医生。」
瞿新姜只好趿拉着拖鞋放慢了步子上楼,洗个澡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大厅的沙发上留着明婧回来的痕迹,因为明婧没有把毛线带走,那团毛线又变小了点,毛衣上已经织出了不少花纹。
但明婧依旧很早就出门了,瞿新姜没能碰见她。
餐桌上放着两份不同的早餐,一份是傅泊冬,另一份看起来清淡许多的明显是瞿新姜的。
瞿新姜吃了一半,傅泊冬才从楼上下来,依旧是穿得很简单到可以称作是朴素,头发随手扎起,脸上没怎么修饰,只是为了让气色看起来好点,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
昨晚才和林珍珍聊了傅泊冬,瞿新姜哪里敢看她,一直低着头,眼只盯着碗里的清汤面。
傅泊冬拉开椅子,忽然朝瞿新姜看去,不舒服?
瞿新姜抬头,飞快地眨了一下眼,没有,已经好了。
一顿,她又说:不信我再量一次体温给你看。
那模样,像是怕极傅泊冬不带她去医院看傅文咏。
傅泊冬笑了一下,那还是得再量一次体温,我看看。
陈姨把体温计拿来,在瞿新姜吃完后,让她又量了一次。
体温果然稳定了,瞿新姜松了一口气。
是吧,真的好了。
傅泊冬吃完擦了一下嘴唇,又补了点口红,走吧,早点出去。
瞿新姜点头,跟着傅泊冬进了车库,坐在副驾上老老实实地系好了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见老宅越来越远。
这次到医院,直接略过了在楼下等待的环节,傅泊冬直接带着她进了病房。
傅文咏躺在床上和明婧说话,在看见瞿新姜和傅泊冬来时,露出了一点笑容。
瞿新姜见明婧要给她搬椅子,连忙自己把椅子搬到了病床边,她不敢多看傅文咏,因为傅文咏如今的样子太过虚弱消瘦了,有点触目惊心。
傅文咏却在看她,这么虚弱了却还在开玩笑,在那边住得怎么样,我和明婧不在家,不知道家里的佣人会不会偷懒。
不会,大家都很好。瞿新姜轻声说。
傅文咏眸光柔和,那就好,如果住得习惯,多待几天,让小凉带你四处转转。
明婧也点头,你好多年没来了,幸安还是挺好玩的,好吃的也多,你们年轻人不就喜欢四处走走吃吃?
瞿新姜朝傅泊冬看去,因为她的时间已经被傅泊冬安排好了,在幸安玩乐并不在计划之中。
傅泊冬坐在边上,她还有些工作要忙,今天我会让司机把她送回廉城,等忙完这阵,我再带她四处走走。
嗯,还有点事要做。瞿新姜说。
其实她有点羞愧,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在工作。
傅文咏一听,嘴角微微扬起,好啊,工作是要认真对待的,听说你在学音乐,也好,覃傅两家没有搞艺术的,你有自己的爱好,很好,一定要坚持。
我会的。瞿新姜垂着眼,稠密的睫毛颤了一下,跟她的心一样。
明婧笑了一下,以前小凉也喜欢,可惜家业拖累了她。
没有,我都喜欢。傅泊冬说。她看着傅文咏,语调显得很柔和,如果姜姜有需要,我会在任何方面提供支持,爸你不用担心。
傅文咏又问:什么时候回廉城?
瞿新姜朝傅泊冬投去一眼,她不知道傅泊冬给她安排的是什么时间,于是有点紧张,像是上课被点到名一样。
傅泊冬微微倾着身,似是担心傅文咏听不清楚,来看了您就回去了,我安排了司机。
好孩子。傅文咏轻叹了一声,下次不用为了看我特地走这一趟,多费劲。
这下次听得瞿新姜心一堵,突然就慌乱了起来。
傅泊冬和明婧却像是习以为常,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明婧伸手去拍了拍瞿新姜的手背,既然这样,早就回廉城也好,不要耽误了工作,以后有空了再来。
简单聊了一阵,傅泊冬把瞿新姜送下了楼,离开病房的那一瞬,眼里有难掩的疲乏。
瞿新姜脚步一顿,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越距,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廉城?
再过一阵。傅泊冬头一回给不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她朝瞿新姜看去,很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已经看过了你傅叔叔,应该明白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这指的是什么时间,瞿新姜很明白。
瞿新姜抿紧了嘴唇,总觉得自己眼眶又湿了,她那润了水的眼珠子往上抬着,猛地眨了两下,因为傅文咏的病难过,也因为傅泊冬极少流露的脆弱而感到心惊。
傅泊冬垂下眼,环起了手臂,双肩显得分外瘦削,再掀起眼帘时,眼中的挫败已经寻不见影。
走吧,这段时间刘姨会好好照顾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别把外人带回去。
我怎么会把外人带回去。瞿新姜讷讷。
电梯门一开一合,叮一声响时,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的灯异常黯淡,且又安静,气氛有些压抑。
傅泊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这里和瞿新姜一起等司机。
瞿新姜侧头打量身侧的人,此时傅泊冬的脸上没有隐忍,也没有难过,平静从容得似乎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可她知道傅泊冬的瘾,知道傅泊冬备受折磨时失控的模样。
可是傅泊冬没有留她。
瞿新姜觉得自己善心大发了,压着声问:那你怎么办。
傅泊冬睨了过去,神色不冷不热的,很冷静很从容。
我不在,你怎么办。瞿新姜捏着一颗战巍巍的心解释。
傅泊冬扬了一下嘴角,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瞿新姜哪里高兴,她觉得傅泊冬误解了她,皱起了细眉。
这属于不可抗力,就算这几天你没有做到合同的要求,我也不会追究责任。傅泊冬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放到鼻边闻了一下。
瞿新姜想,那你可不要再露出那样病瘾发作的神态了。
司机很快抵达,上车后,瞿新姜隔着车窗朝傅泊冬望了过去,总觉得站在楼梯口的人有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