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什么也没做。
三王子萨姆在外面等得心焦,他心焦的原因并不是守在教堂之外产生了不耐,而是对着那个现在不知躲在哪里的家伙愤怒又难免惊慌。
父亲几次叮嘱他,这几日千万要找人看好那个小子,萨姆当时应了。
但这几日一忙起来,这件小事就被一压再压,甚至出于一种那小子身份低贱根本不敢出现在教皇大人面前的想法而放在脑后。
萨姆暗自懊悔,一想到若是那样尊贵的教皇大人察觉到了什么,心情瞬间变得槽糕起来。
该死!
就在这时,教堂大门突然被从内打开。
这个时间点,提前了太多。
萨姆面上的怒意还没有淡去,又被突来的情况惊了一下,脚步尚未来得及动一下,就看见教皇身旁被捆缚结实的人,脸上一瞬间炸开得不到管理的情绪让一张俊秀的面孔扭曲又丑陋。
教教教皇大人!
萨姆舌头卷了几次,才顺利说出了话。
铎曜面无表情,似是因为刚刚被人无礼冒犯而有些微怒,侧头看了眼身旁收敛神色懒洋洋的少年道:他是谁?教堂之中不得有外人,他不仅在里面,对神明毫无礼节可说,举止之间半分教养也没有!
这样的说法,让萨姆脸色大白,怒恨地看了一眼西奥多。
但与实际情况相比,这番话实在是轻描淡写至极。
【头疼,小家伙真顽劣。】
铎曜要在两个人的面前绷住教皇的人设,自然要考虑模糊不清的话语,但这话说出来,他几乎能感到身边人投来的目光中的深意。
萨姆犹豫着,看了教皇一眼,又看了西奥多一眼,对于少年的身份却始终说不出来。
西奥多倒是蓦然开了口:哥哥,弟弟的病好不容易好了,你不高兴吗?
萨姆第一反应是惊怒,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耻辱给扑头浇下,身体都因为怒火克制不住地颤抖,这个家伙竟然敢叫他哥哥?!
他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妇人偷着生下来的肮脏东西,不仅玷污了神明的光辉,还会给整个诺依斯王国带来耻辱的存在,竟敢叫他哥哥?!
萨姆脸色涨红,目光扫过眼前若有所思的教皇时,骤然哑了火。
你们是兄弟?教皇面色疏冷。
萨姆是聪明的,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答案:是的,这是七王子。
停顿了一下后,暗含着咬牙声继续道:身体病弱,外人知道的不多,没想到病好之后会冒犯到教皇大人。
若是教皇大人气恼
杀了也好。
西奥多插声就道:哥哥一定会平息教皇大人的怒火保住我的!
此时少年语调天真,神情嬉笑,全然一副被娇宠长大的无忧与无惧。
萨姆心头一梗,眼前几乎要一黑,却也只能接上被打断的话道:若是教皇大人气恼,我们一定尽力挽回他的过错,以后加倍教导。
见着教皇神色缓和,萨姆刚想舒一口气,既然病弱以后自然可能病逝,到时候有的是办法。
然后他就听见强行承认的弟弟一个劲地开始说话。
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哥哥,父亲为什么好长时间不来看我了?
哥哥
萨姆本来就顶着破碎的心理边界回话,此时西奥多一句接一句的问话让他的脑子又疼又炸,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哥哥二字一直绕在脑中转悠。
刺激实在太大,萨姆眼前几乎一黑。
铎曜在一旁看着这荒诞可笑的一幕,眸光半掩,眸中流光掺着冷意垂落了睫羽,脑中理清了一些事。
私生子在什么时候都有,一般来说这个世界贵族王室都会有一些,但他们绝对不会在台面上承认,哪怕妻子生下的孩子都已逝,家业无人继承,私生子也始终得不到家生子的身份与权力。
明明极为注重礼教,盛行的是寓意美好的一夫一妻制,却又无法管束自己。
贵族们放浪形骸,私生子的血脉一度混乱到分不清父母究竟是谁,这样的情况在触怒了几百年前的一位教皇后开始急速消减。
那位教皇传下神谕。
意思大概是:私生子的存在是肮脏的,流淌着黑暗神的血脉,而他们的父母也将沦为黑暗神的奴隶,蒙上永世的罪孽
几百年前神权正盛,这个神谕不知真假,毕竟触怒的是教皇而不是神明,但贵族不会违抗,私生子的诞生也在急速减少。
不生孩子的方法极多,私生子现在更是凤毛麟角,明面上看不见几个。
到了现在,私生子等于黑暗神的血脉转生,人们近乎偏执的认为是罪恶的,是肮脏的,他们有多讨厌黑暗神,就有多讨厌私生子的存在。
这相当于一种信念不自觉地刻在了每代人的脑内,无形中影响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而一个温和宽厚的国王,却有了一个私生子,得知此事的人无不厌恶至极,几近反呕浑身难受。
熟人尚且如此,遑论国人,更别提敌对国如何诽谤。
杀了自己的孩子是触犯教规的。
所以,一切都能连起来了。
铎曜沉了眸,那道神谕自然是假的。
但有些事,假着假着也就成真了。
他们似乎永远只会听第一句话,昔日那道神谕说了私生子的肮脏,又何尝不是代指其父母的肮脏,后面更多的,明明是对贵族父母的指责。
【可笑,愚蠢。】
【我想了许久,竟没料到,导致恶的竟也是一种单纯的恶。】
单纯到令人发笑,因为愚蠢。
作者有话要说:
虽迟但到
也是忽然意识到,原来西方一直是一夫一妻制(惊叹)
这两天兼职站的脚后跟超疼呜呜呜
第88章 暴君想砍了自己的第十一天
由一种单纯的恶导致的恶?
少年耳朵轻动了下, 原本他正对着萨姆的视线游移一瞬,眸中多了丝深意。
那个恶是我吗?
西奥多面上笑着,眸色一暗再暗, 墨眸中生出的旋涡, 不断卷席而上试图勾住另一双清眸中的潋滟不断沉沦,而不是现在这样望着对方身上那副他人的皮囊。
心海中所有由对方挑起的涟漪,这人却毫不知情。
这么一想,可真让人生气。
西奥多用舌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尖, 平息了一下有些躁动的心绪后,将余光从这人身上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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