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了朝之后他心里莫名的松快,似乎自母后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如此开心过了,这十年的谋划终于在一朝之间落了地,而在走出大殿、走出群臣视线的第一瞬间,他脑海里想的却是跟一个男人分享这份极致的喜悦。
他满脑子想着回到长乐宫里把壮汉抱进怀里,也许壮汉不能理解他此刻的兴奋从何而来,也不懂那些个所谓的权利交替,但是没关系,没关系,他可以一点点讲给他听,他可以抱着这个人蜷缩在床上慢慢的把这十年都说给他,告诉他自己是如何练剑练到满手是血,如何在十几岁时就皮甲上阵策马杀敌;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读书读到吐血昏厥,如何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换来十几岁的文贯古今;最后再告诉他,他最高兴的时候不是昨日大仇得报,也不是今日大业将成,甚至不是明日万古流芳。
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是在那间破旧的木屋里,在壮汉把那块莹玉递到他手心里的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他终于意识到,他在乎这个人,比自己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得多,多到绵延数千万里、多到自己都数不清。
那些个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斥责无用甚至弃之如敝履的情情爱爱,原来早就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可他不是个聪明的学生,他前二十年所学的那些权谋算术、尔虞我诈没有告诉过他这种要他把自己的心刨出来、连带着刀一齐递到对方手里的东西是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明明他在木屋里第一次睁眼时就已经......
不过没关系,他会把人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只要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他有大把的、大把的时间去和壮汉诉说那些个他们不在一起的时间。
当然,在那之前,他会先从壮汉的嘴里听见那句“喜欢”。
壮汉推了推皇甫晟的胸口,示意他说话算话。
像是不满意壮汉此时此刻的清醒,皇甫晟贴着他的嘴角轻轻地哼了一声,喉咙里发出浅淡的含糊,直直的表达自己的委屈,不过他还是信守诺言的把小崽子放到了壮汉的手里。
这小玩意儿从哪儿来的并不难猜,这守卫森严的东宫若是没有特殊的允许,别说狗崽儿,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何况这崽子身形敦实圆润毛色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精心照料着,不用问也知道是特地从宫里哪儿个地界找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段文海一直都是个人精中的人精,如果真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是真心希望壮汉一切安好,除了皇甫晟大概就只有段文海了,皇甫晟是因为自己的感情,段文海则是希望皇甫晟能万事顺遂,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对他而言始终是心软的。
说话算话归算话,但皇甫晟也没想让人抱着狗跑路,小玩意儿被他塞到了两人的身前,他抓住了壮汉搂着的手臂不让他挪动更不许他后退,黏黏糊糊的吻还在继续,既然不满意对方的退缩就自己凑上前去好了。
皇甫晟紧贴着壮汉的身体,细碎的吻从唇上落到嘴角,绵密如同屋外急促的雨,几乎是一丝一毫都不愿意离开温热的肌肤,湿滑的舌尖轻轻地舔舐过下唇,顺着下巴一寸寸吮吸,柔软的触感让人心也松弛了下来,壮汉这幅乖乖的任由自己亲吻的模样简直让皇甫晟的心都化成了一汪水,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个时候能答应壮汉提出的任何要求。
可壮汉从不向他索求,除了这只小的不能再小的狗崽子,他唯一提出过的要求是回家,皇甫晟自然是没有同意。
除了离开,皇甫晟可以放任壮汉做他想做的一切,唯有待在自己的身边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拴在壮汉脚踝上的镣铐是让他安心的唯一方法。
小狗崽子趴在壮汉胸前仰头看着上方的两人,它可理解不了黏糊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干些什么,但是这种紧密相贴的亲近显然让小家伙非常喜欢,乐的小家伙直吐舌头,它还不太会汪汪叫,小嘴巴哈达哈达的只能发出些汪呜的声音,而这种程度的嬉闹显然不能让心跳如鼓的两个人注意到它。
汪呜了半天也没人理它,小崽子急的趴不住,也不管身前这个刚刚抓着自己的老大的玩意儿有多可怕了,直接蹬着后腿在壮汉身前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扒着壮汉的衣裳就开始往上爬。
胸前的柔软被踩踏的触感太过明显,细细尖尖的狗爪子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挂在人身上还是免不了有丝丝缕缕的剐蹭感,被亲的晕头转向的壮汉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抬起胳膊去把作乱的小家伙儿抓下来。
结果他抬起的胳膊横亘在两人的身前,稍一挪动就要把皇甫晟往外推去,正亲上头的人哪里容得了这个时候被推开,抓着壮汉的手上又是施加了些力气,皇甫晟喉咙里发出不满的轻哼,表示自己拒绝壮汉的拒绝。
壮汉对他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无语至极,结果还不等自己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皇甫晟自己就先有了反应。
下巴上湿滑的触感还在,还不待壮汉反应过来,皇甫晟的身体突然一僵,像是不理解怎么回事儿似的,他难以置信的“嗯”了一声,然后从壮汉身前退了回去,一双眉眼紧皱着向壮汉怀里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没了约束的小玩意儿趴在壮汉的胸前,两只细条的的前爪扒在壮汉的脖子上,实心儿的身体向上一蹦接一蹦的,偏生壮汉还担心摔着它,一只手横在身前虚空托住它的小屁股,就差顺着它的动作把它送到自己脸上。
再仔细一看,小狗崽子的脑袋已经凑到了壮汉的脸旁边,哈巴哈巴的伸着小舌头,正学着皇甫晟刚刚的样子一下下舔着壮汉的下巴,一边舔一遍撒娇似的哼哼,讨好的态度溢于言表,不知道比禁锢着壮汉不撒手的某人乖巧多少。
刚刚壮汉感觉到的濡湿感多少有这小家伙一份功劳,皇甫晟舔到一半感觉不对劲儿,因为这小崽子舔人不认人,舔着舔着舔到了皇甫晟的下巴上,再大胆一点,可能皇甫晟刚刚还舔了两口它的口水。
准皇帝陛下瞳孔大地震。
这幅埋在壮汉胸前,哦不对,这他妈是直接埋在胸里,就差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的样子!这种待遇皇甫晟都没享受过,以往壮汉纵容他的时候也许会任由他抱着自己窝在床上揉捏着两坨软肉腻腻歪歪,高兴了甚至偶尔也会主动回应那些个黏黏糊糊的吻,但那已经至少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现在别说埋胸回应,让他亲都是他从头主动到脚,哪里还有这种被壮汉捧着怕摔了的待遇,它甚至还能和自己趴在一块儿舔人!
怎么说,人跟狗争风吃醋这种事不管是写在话本儿里还是演在戏台上都能引来一声鼓掌叫好,别管是因为好笑还是好玩儿,总之戏剧性是拉满了,但是这要是发生在现实里、尤其是发生在自己头上,多少会让人沾点暴躁。
他没想到这狗崽子竟然胆子这么大,这就开始跟自己抢人了。
他允诺壮汉留下这个小玩意的本意确实是想让壮汉开心,但谁能想到这才一刻不到的功夫,这狗东西就爬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啊!
皇甫晟的眼神看上去比死了三天的鬼都怨气横生,身上的黑气眼看就快要化成实体飘散出去了。
尤其是看到这玩意儿在自己起身之后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因为头顶的黑影没了舔的更欢快了的样子,皇甫晟只觉得自己脑门突突直跳,青筋换着法儿的蹦跶,眼看就要比头七的冤魂怨气都重了。
垂下的手上筋络暴起,指节微动,不出意外下一秒就要把狗崽子抓着丢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壮汉对他这幅神情简直再熟悉不过,这幅不出意外有人要遭殃的样子,就在皇甫晟身形晃动将要出手的一瞬间,仿佛预判似的,壮汉直接抱着小家伙儿一个转身走出了皇甫晟的怀抱范围,一边快速往桌边走一边转移话题似的说道:“吃、吃饭吧,我饿了,饿了......”
段文海跟他简直是心有灵犀,在两个人还没走到桌前的时候就极其迅速的把壮汉刚刚吃完的碗端了下去换上来热乎的米饭,然后恭敬地在壮汉的位置旁边摆好了另一把椅子,甚至连桌子上的菜他都简单的重新布置了一遍,浑然一副公子也没吃饭正一心一意的等着陛下您共进午餐呢的样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两边拉扯,哄谁谁高兴。
皇甫晟亦步亦趋的跟在壮汉身后走到桌边坐下,他对壮汉这幅一心偏袒小狗崽子的样子十分极其特别的不满意,尤其是壮汉小心翼翼的怀抱着它恨不得手把手喂它的架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堂堂九五之尊天之骄子正在跟一条刚刚个把月大的畜生争风吃醋这件事多么离谱且丢人。
不行,他得找点事儿想个办法把这玩意儿发配出去。
“这小畜生......”皇甫晟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寻思着找个合理点的借口,毕竟刚刚是他亲口答应了人可以养的,这会儿亲完了就翻脸,指不定壮汉又要气的几天不搭理他,保不准可能晚上睡觉都要自己找个角落窝着,不划算不划算。
结果小畜生三个字刚说出口,一旁的段文海突然动了。
只见他气定神闲但是动作及其快准狠的端起刚刚壮汉给他堆得满满当当跟座小山一样恨不得要冒出来的饭碗放到了皇甫晟的面前,直接堵住了皇甫晟的嘴。
“这是公子给您盛的菜,您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可能饭都要凉了,那可就难为了公子的一片心意了。”
声音平静毫无起伏,唯有职业般的微笑贯穿始终,就差把尽职尽责写在脸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甫晟的生辰是在盛夏,正是枝繁叶茂百花争艳的好时节。
当今陛下的三十岁生辰,怎么看都是举国同贺的大喜事。
段文海从月前就开始脚不沾地的忙活,礼部和钦天监的人忙的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八瓣儿转,庆贺用的绸缎彩画从御书房摆到宫门口,各地的皇亲国戚更是纷纷赴京贺宴。
当今陛下在位十年,以仁治国,如今更是恩泽百姓大赦天下,特许全国三日休假,朝野同欢,当然坊间传闻陛下把假日提到三天是为了陪伴皇后之类的小道消息咱先按下不表。
总之,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个宾主尽欢的好日子。
出意外的话......那就只除了一个人。
那个“主”。
皇甫晟一手撑着额头倚在桌面上,按揉着额角的手恨不得给自己脑壳都按穿了,一双剑眉更是皱的能夹死苍蝇,堂下,段文海正端着刚念了五分之一的礼品单滔滔不绝,距离他开念,已经过去了小半时辰有余。
“停停停,”皇甫晟实在是憋不下去了,“公公,这种统计礼品回礼的小事朕觉得交给礼部的人就可以了,公公这个年纪了实在是没必要这么亲力亲为,让礼部写个大概的单子呈上来就行了,朕可以自己看的。”
倒不是他对段文海干活儿这件事有什么意见,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从今早起来到现在已经在这儿坐了快两个时辰了,谁家好皇帝这么勤勤恳恳生日当天还要一大清早起来办公啊!有这点时间他在被窝里抱着香香软软——行,老婆那一身腱子肉其实也不是太柔软——的老婆热炕头不好吗!!!举国同喜的日子地里的牛都放假了为什么他还要坐在这儿坐的腚都麻了就为了听段文海用老和尚念经一样用好像下一刻就要超度他的声线念这些个无所吊谓的礼品单啊!!!!!
朕每年给礼部的那帮老兔崽子和小兔崽子开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连个礼品单子都要朕亲自解决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以了公公,这大好的日子就别再这种事上浪费自己的时间了,朕记得每年这时候公公老家的人都要进京看望吧,这就去好好享受享受天伦吧。”皇甫晟随意摆了摆手,边说边起身往外走,速度快的恨不得一步跨出房门外。
段文海不慌不忙的翻了个页,站在原地没挪窝,继续用超度的声线回复:“老奴谢陛下关心,老奴的家人会在京中待上半个月,团聚不急于这一时。”
皇甫晟装没听见,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儿了。
“就是这礼品单子,公子夜不能寐的研究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帮着出了主意,陛下就这么搁置一旁,老奴实在替公子寒心啊......”半死不活没有一丁点起伏的声音,阎王点卯估计也就这样了。
段文海轻轻吹了吹书墨,连个眼神都没歪一点。
迈出门外的脚咔嚓停在了半空,然后收回了门内。
现在要超度的人换了人选。
皇甫晟顶着被点卯了的死人脸转回了身,声音比段文海还要超度:“公公,朕曾经哪里得罪过你吗?”
段文海一瞬间换上了满脸的标准微笑,以一种停滞的优雅慢慢转过了头,声音倒是不像下一秒要把皇甫晟超度了,更像是磨了三天三夜的刀终于开好了刃架在了他脖子上:“陛下哪里的话,老奴为陛下和公子兢兢业业死而后已啊,老奴实在是不忍心公子的精力付诸流水啊,老奴......”
"够了别说了。"皇甫晟猛地抬手止住段文海的话头,以一种就义的姿态走回了桌子后坐下,一开口连声音都是英勇献身的木然:“念吧。”
这短短的俩字儿硬是让人听出了慷慨赴死的麻木感。
段文海回以标准的微笑,“老奴遵旨。”然后抖了抖纸页继续顶着超度的声线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实话,每年到这个时候皇甫晟都会怀疑这个生日到底是给谁过得。
你说他过生日吧,地里的牛都放假睡懒觉了他还得寅时起床听下边那帮人絮絮叨叨逼逼赖赖;好不容易到饭点了还得先看外边那些两面三刀的玩意儿虚情假意表演什么血脉情深;你说那些个名伶舞伎是为他准备的吧,可他一不好歌舞二不好女人,这辈子所有的审美都用在找老婆这件事上了;你说各地进献的奇珍异宝世间罕见吧,那些玩意儿全进了国库充盈军需了,虽说大休三天终于可以不用上朝听文武大臣在自己耳边对唱快板儿了,可御书房的折子是越堆越厚啊!
你说他没一点过生日的仪式感吧,怎么说呢,倒也还有那么点活着的指望。
毕竟该说不说,三天不用上朝啊!三天可以时时刻刻抱着老婆痛骂外头那帮老贼还能装个可怜哄老婆主动亲亲抱抱啊!!说不定卖惨卖的狠一点还能有特殊惊喜掉落啊!!!
皇帝陛下弯下去的腰杆又咵嚓直了起来。
决定了,一会儿就去跟老婆告状段文海为老不尊以大欺小。
哼。
谁能想到龙椅上一脸杀气看上去恨不得连砍十八个反王的陛下脑子里想的竟然是怎么回后宫跟皇后装委屈诉苦呢?
段文海轻描淡写的一抻礼单,头都不抬的打破他家陛下的“痴心妄想”:“公子说了,陛下今日完不成工作不准进屋睡觉。”
“!!!”
......
盛夏的夜总是格外漫长,蝉鸣伴着花香远飘千里,五彩斑斓的绸缎挂满了福泽宫的连廊,连地上都铺着崭新的波斯毯,宫内灯火辉煌,从琳琅满目的莲灯到火烛银花的祈福灯,甚至比皇帝的寝宫都要用心繁复,从名字到装修,个中细节无一不昭示着对宫中之人的珍视和爱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泽宫,正是当今皇后居所的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