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问,其他几人肚子都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先别走了,已经这个点,咱们也快开张了。她说完,就有几个穿着厚重衣服的流动城居民从外面走进庭院。
这一行四人没有戴兜帽,头发凌乱,脸色如出一辙地苍白。在注意到院子里的余赦几人时,他们的目光如同跗骨之俎黏了上来。
余赦不禁皱了皱眉头,旁边的番兰也暗自准备好元素漩涡。
那四人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其中一张被搬到墙角的桌子旁。
三人坐了下来,另外一个则径直地朝余赦他们走来。
他阴冷的眼神仿佛割开了藏在空气中的火药袋子,以至于火药味在整个庭院中弥漫。
番兰和千日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程晓华更是紧紧地握住余赦的手。
正在这时,那人的目光突然看向了裘花石。
然后和她打了个招呼开始点餐。
余赦、番兰、千日、程晓华:?
不是很懂,点个菜为什么要做出一副进来火拼的样子......
一旁地奥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盛嘉德,今天竟然没来帮忙,太伤我的心了。
那个叫盛嘉德的人脸上咧开一个笑容:今天太忙了,明天就来。我们今天猎了一些魔怪,正好可以拿来做灯蜡。
这时其他几个坐在墙边的人也加入了对话,七嘴八舌地说着明天晚上的祭典还有哪些工作没做完。
轮回大人看起来也活不了几年了,等他死了,参加过祭典的人也换了一批,流动城里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日子了吧。其中一个走到屋旁,从一个桶里接了一杯hasong。
谁让你喝的。裘花石抬腿在他身上踢了一下,数落一通后便回到后厨做饭。
余赦四人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些人只是看起来阴沉,实际上相当热情,甚至话痨。
奥日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挂着不明显的笑容,似乎已经猜到了余赦几人刚才的心理活动。
新来的小姐叫什么名字?盛嘉德和奥日聊完,目光落在千日身上。
无可否认的是,千日和与她同行的人不同,一看就是属于这里的。
千日。奥日替她回答。
你们好。千日走上前一步。
非常漂亮的小姐啊,可惜了。盛嘉德没有说究竟可惜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老板,你和小朋友要留在这里吃饭吗?奥日转过头问,裘花石的餐厅里,都是一些毒素很高的魔怪肉,你们吃了会身体不适的。
啊对,你们去广场南边的那家吧,他们的菜谱都是正常人能吃的,那里应该还有一些三个月前炎城运来的响豆干。不过我们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吃那玩意儿,你们现在去应该还能吃到。端着hasong那个走回来说,店铺外面有一块圆形的小阳棚,走过去就能看见了。
你们这样子,裘花石要生气了。盛嘉德开着玩笑说。
管她的,她生气能生几分钟。端着hasong的说,还不是马上就消停了。
千日我们一起去吧。番兰拉住千日的手说。
番兰小姐何必阻止千日小姐享受美味。奥日说,我保证毒素绝对不会让千日小姐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
他的潜台词是让千日身体出现问题的,不是毒素,而是炎疫。
谁要吃这种东西。番兰说,千日,走。
番兰。千日的脚步停下来,我想试试。
为什么?番兰回过头不可思议地说。
我想知道,和我一样的人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千日说。
什么叫做和你一样的人?番兰的声线有些发抖,你想说我和你不是一类人吗?
番兰,你是一个健康的人,和我当然不同。千日说。
才来这里两天,你就开始分你我了,对吗?番兰睁大眼睛。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日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番兰小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奥日说。
你一定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吧,这群热情友善的同类在无私地接纳你。番兰抬起下巴说,也对,你反正和他们一样,都是一群围着火焰在死亡前狂欢的可怜虫,你想要加入他们再正常不过了。
她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整个庭院都安静了下来。
奥日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盛嘉德四人停止了窃窃私语,裘花石松开抬起帘子的手重新回到后厨,程晓华紧张地握紧余赦感到了不安。
余赦望着番兰和千日,在她们脸上同时发现了难过、震惊、懊悔等复杂的情绪,但是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他们在寂静中僵持了一阵,以番兰夺门而出划下句号。
千日小姐,你不要紧吧?余赦问。
嗯?千日像回过神一般看向余赦,我没事。
老板,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奥日朝门外努努嘴,番兰小姐恐怕情绪有点不太正常。
余赦深以为是,番兰这两天的脾气越来越大,和当初见面时的表现大相径庭。
我去看看她。余赦点点头,往庭院外走去。
他离开的时候,千日依旧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余赦只看到番兰的身影往广场的方向跑去了,但是她具体去了哪里,余赦并不知道,只能牵着程晓华边走边找。
一路上他看见住在附近的居民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里忙活着各种工作。
有的用变异植物的藤条编织着各种装饰,有的在用油漆一样的颜料替物品上色。
还有的在一面老旧的魔怪皮上描描补补。
余赦注意到那是一条横幅,上面的文字有些褪色,写的是异语里的轮回两字。除了这两个字以外,还有其他文字,但是不太清晰,再加上余赦认识有限,看不懂只能作罢。
余赦向那些居民走去,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一如既往地冰冷难以接触。
但是余赦却不费力地在他们口中得到了番兰的踪影,于是向这些人告辞后继续追去。
过了一会儿,程晓华伸手指向远处:余叔叔,前面那个房子上的,是不是番兰姐姐。
余赦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色卷发的女人坐在一个搭着二层平台的房顶上。炙热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看上去连皮肤都变成了古铜色。
余赦走到房子下边:番兰小姐,你在上面做什么?
番兰身体一震,卷发微微晃动了几下,这才慢慢回过头来,动作慢得就像不敢看到某个画面。
她不在这里。余赦说。
听到这句话,番兰终于大胆地转过身。
夕阳打在她身上,将一半的脸映成了红色,另一半藏在黑暗中。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番兰说,就那么脱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