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观门之前乃是一个年轻的道修,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稚嫩的气息,可以看得出来,他只有十几岁,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一位成熟道修的模样了。
那位年轻道修接待了上观来拜的人,等那些人都进了青衫观以后,沈殊才扶着段离戈上前去。
年轻道修看了沈殊和他怀里扶着的段离戈,原来是熟人。
沈殊没有想到这位年轻道修竟然是一眼看的出来,抿了抿唇,是。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要来这里。沈殊轻轻道。
没有想到伤势竟然这样严重年轻道修皱了皱眉,随我来吧。师父出山去了,晚一些会回来。
多谢。沈殊悬起来的心脏现在才能够稍稍的落下去一些,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这里就是段离戈的所求,想来自己无论怎么样,也算是完成了这个事情。
也就是到了自己应该要离开的时候了。
沈殊这样想着,心里面并没有觉得很畅快,反而是一种落魄感,又压迫了上来。不过是一瞬间之后,沈殊又觉得自己是十分的自找苦吃,在段离戈的心里,明明都已经让自己看成了那样的人,为什么他还是要如此的难以放下?
沈殊不允许自己再多想那么多,扶住了段离戈的手臂,带着他一路跟着那年轻的道修进了青衫观的侧屋。
这里正连着主观的真气聚集之地,也是能够疗伤的最好地方,这是师父吩咐过的。道修天遇带着沈殊一路介绍。
多谢道修。
不必多言,沈修士。至于别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再多的事情,就得等到我的师父回来才能够说。我先去看观子了。
天遇温和的说道。
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道修,也不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沈殊当然是非常明白的,也就没有再多追问下去,尽管自己心里还是非常的担心,段离戈能不能够撑过今夜,不过也是不能够为难这样一个道修的,毕竟道观里还有这些事情要他去做。
天遇小道长,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天遇刚刚掀开了帘子,走出了侧屋,沈殊便是听到了主观里正在求拜的一行人的询问声音。
至于天遇说了什么,则是沈殊所没有听得清楚的。
主观乃是真气萦绕之地,这些香火气也是难得的平息的真气,因此,沈殊也就没有去将侧屋的门关上,而是将段离戈扶到了榻上,轻轻的探了探他的脉象。
段离戈的真气仍然是非常的不稳定,从开始赶路开始,他就已经是这样的了。
沈殊这个时候能够非常清楚的意识到了,段离戈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是强撑了很久。
在山庙里和黑衣人对峙的那会儿,他已经是到了无法支撑的时候。可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拼着自己的最后一丝气力救了他,不管是这一点出手相助,还是绝情咒会有的反噬,都让沈殊不由得去想段离戈会有的那一点真心。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真心,段离戈又为何会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境地?
可是想到了段离戈对自己说起来的那些绝情的话,沈殊又觉得这实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主观里求拜的人声萧萧,可是那些都无法让沈殊分心。
沈殊安顿好了段离戈以后,又去倒了一杯清茶。
他想让段离戈喝下去,而段离戈的脸色却是相当难看,皱着眉头,那清茶终究是一点儿都没有喝下,反而段离戈翻了一个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沈殊蹙眉,赶紧将杯子放在了一边,抚着段离戈的后背,前辈
咳咳咳段离戈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整个人颤抖着,在这样的时候还是强行的压制下了自己的咳嗽声,他在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脆弱。
我在。前辈,你怎么
段离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是青衫观
是。沈殊回答道。
你还当真带我到了这个地方来。
这是我答应你的。
沈殊坚定道。
有时候我真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要相信你
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欺骗你。
沈殊的声音仍旧是非常坚定。
这怎么说的好呢?如果你没有欺骗我,铜镜的事情,绝情咒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吧。
第七十章 观主
你眼下受伤如此重,还是不要多说的好,前辈,你好好调息。
沈殊了然自己再多说下去,不过是会引起段离戈的更多质问和愤恨,还是不要再多说的了。
如今我已经是受伤如此之重,就算是说什么,又有什么影响?
段离戈淡淡道,眼底浮过了无奈之色。
沈殊叹口气,握着段离戈的手腕:你好好休养,方能够痊愈,我如果是你,眼下便会只想着好好休养的事情。
不管如何,你已经是送我到了这里,你可以回到剑道门了。
段离戈淡淡道。
沈殊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告辞的话不是由自己开口的,而是从段离戈的口中说出来的近乎是赶他的话了。
你
沈殊垂眸,看了段离戈一眼,不禁觉着自己乃是十分的落魄。
为了段离戈走到了这一步来,在他的身边,却不曾讨得过半分的好处,即便他是那样的劝解着自己无论是段离戈同他说起了多么无情的话,他也会坦然的应对。
等回到了剑道门,他也会自然而然的忘记了这些事情。
就好像是不曾发生过的那样。
无论段离戈曾经在他的身上和心里留下了什么难以割舍的记忆,那些记忆也会被他洗刷而去。
可是当真到了从段离戈的口中听闻了伤情离别的话,沈殊还是不得不明白在自己的心里还是很难面对着这个结果。想来自己是要用一段时间才能够从中走出来的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沉溺于这其间,到底,他还是会走出去的。
怎么,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不舍得离开吧?
段离戈浅浅的勾唇,语气里带了一丝玩味的意思,疲惫的目光落在了沈殊的眼底,好像是能够从中窥探出了什么一般。
沈殊淡淡的躲开了段离戈的凝视,道:等你的伤再好一些了,我会离开。
那恐怕,你是很难离开了的了。此次重创,复原之期难见,我当然是十分明白的。
段离戈笑了笑,说道。
沈殊蹙眉,我说,我带你去天遥门,如果是去了天遥门,不是有疗伤的法子?
沈殊,你是当真是傻子,还是就是打着主意,叫我送死去的?我可是杀了天遥门的弟子,你觉着天遥门会帮着我?段离戈冰冷地说道。
玉秀姑娘的事情实属意外,那位岚迭姑娘还在当场,她是见着了场面的。沈殊坚定道:凡事只要还有着一线生机,就值得一试,不是么?
难道你不明白,那玉秀就是冲着囚仙策来的么?她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想本座有活路,这人,和当日山州城里的那位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沈殊,你在我的身边也是有这么一段日子了,还没有能够看得清楚,任何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是带着目的,我所得到的温情,绝没有便宜的买卖,其间藏着多少心机万千,就连你,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你难道还想不出旁的人的心里是如何想的么?
沈殊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也是不想和段离戈多说起来自己的心意,他不得不去顺着段离戈的意思,好好的想一想他话里的所指。
在山庙里的所经历,还有那位玉秀姑娘的坚持,在这个时候,再一次敲打着沈殊的心。
原来这其间的事情,竟然是如此么?
可是天遥门的人,为何要
那位岚迭姑娘大概是没对我安着不好的心思,天遥门据我说知,确实是避世已久,至于那位死在了我的手底下的玉秀姑娘,她和魔道的人,会否有着牵连?
段离戈说了这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沈殊想来段离戈大抵也是累到了极点,再没有什么力气多说下去了。
他思量了起来段离戈所说的这些事情。
玉秀想来是当真对段离戈心存恶念,此番事情便是针对着段离戈来的,她和魔道之间的纠缠确实是难以说的清楚的,天遥门的事情大概是还有回旋的余地,且看看段离戈在青衫观这里能否得了一个痊愈的好结果,若是不能够,他便想法子来做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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