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很顺利地,池矜月成功和韩颂之在一起了,处着处着到了准备分手甩人的时候。
池矜月说她不想干了,她要和韩颂之好好在一块儿。
梨枝服了,宁臣也服了。
两人后来给池矜月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谁知道池矜月认定了一个人就像是驴一样,怎么劝也不听。
她是从心里觉得,韩颂之不算好人,更非池矜月良配。
纵然他温和疏离,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错处,但却总让人觉得骨子里冰冷,仿佛情爱放在他身上都是极其可笑与不屑的事情。
她的阿月,应该有更真诚热烈的人与之相配。
但感情之事纵然旁观者清,却也只能旁观。
只希望,她这一次看人出错罢。
梨枝笑了声,从旁边拿起酒瓶又为池矜月倒了一杯,淡粉色的酒滴滴答答落入透明的玻璃杯,在明昧灯光的映射下折出耀眼光彩。
如果有恋爱脑和颜狗的保险,梨枝说:不管多贵,我一定替我两个买两份。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不行,那保险公司不是光赔我们两个就破产了?
别乌鸦嘴。
池矜月在酒桌上是属于那种又菜又爱喝的,总不知教训地喝些入口清甜实则高度数的酒,最后醉得爱说些胡话。
梨枝笑了下,也没太计较,她问:你有没有和韩颂之说这事儿?
愣了两秒,池矜月才反应过来梨枝说的是什么。
酒意上头,她用右手低低地撑着头颅,白皙的脸上浮出两抹晕红,可眉头却紧锁:没说。
说实在的,她想瞒一辈子。
韩颂之有多讨厌欺骗,她清清楚楚。
她也讨厌当时自己的冲动,但事情已经做了便无法挽回,只能想法子去补救。
算了算了,梨枝也懒得管这恋爱脑闺蜜,索性就又喝了杯酒:就是可怜林沐了。
啧,这少年是真的执着。
从高中被池矜月救了后就对她死心塌地,当时宁臣和梨枝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韩颂之。
听见这话,池矜月的酒醒了三分,她皱眉道:说什么呢,别污了人家的清白。
梨枝嗤笑一声。
她谁都不服,就服池矜月这装傻能力。
阿月,这次还是帮你打车回家?
她记得有次池矜月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惩罚是让韩颂之来接她。结果韩颂之怎么也不来,后来池矜月买了全桌的单。
再后来,池矜月和她喝完酒回家,喝得多都是直接她让司机送,少的话就打车。
梨枝推了下池矜月,池矜月没答话。恰巧有服务生过来,梨枝让他结下帐,直接记在她单下就行。
听到出租车,醉得迷糊的神思清明了三分,池矜月从包里掏出电话,解开密码,然后将脑袋枕在手腕上:
让韩颂之来接我。
今晚是平安夜,她得和韩颂之一块儿过。
梨枝看着桌上解锁的电话,又看了眼睡着的池矜月,语气不解:那你打电话啊。
池矜月将脑袋换了个方向:我不打,我在闹别扭呢。
梨枝好奇:你在闹什么别扭?
池矜月听见这话,立马直起身子,一本正经道:今天中午在梦里,他居然把我刀了。
梨枝:......
韩氏集团。
巨大的落地窗内,灯火通明。
纯白色的地毯上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脚边还散落着一些文件。
他死死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双手握成拳,强行压抑住怨恨和愤懑。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穿这件白色衬衫,袖子处半卷着,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垂眼扫了眼文件,确认无误后,他拿起钢笔签上名。
韩颂之。
力道很重,黑色墨水快要透过纸面。
合上文件后,韩颂之抬眼看着面前已然站了将近半小时的男人,神色如常:
还有事吗?
南城纠结半晌,猛地跪下,膝盖落在白色地毯上碰撞出模糊的响声:
韩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背叛您。
既然选择当程式的狗,又来找我做什么?韩颂之淡淡笑了声,语气却像是浸透了夜的寒凉:
泄露商业机密,宜城并购案差点就毁了,你胆子挺大。
不轻不重的语调却让南城害怕地打哆嗦:
请您看在我跟了您五年的份上,而且并购案没有毁,程式还没有发现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韩颂之打断:发现了。
他点了支烟,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男人的轮廓,但浑身冰冷的色彩却丝毫未减。
指尖中,烟火明灭。
打开窗,冷风猛地灌进来,男人单薄的白色衬衫被吹得撑起来,连南城都觉得寒冷,可男人却神色平静。
一些细碎的片段一闪而过,南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
您早就发现了?
韩颂之走到他面前,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只余冰冷。
他并无一丝一毫的掩饰:是。
那为什么在你发现的时候不开除我?南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韩颂之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面前他跟了五年的男人,在发现他的背叛后,并未恼怒生气,反而在瞬间就发现了他最后的利用价值给程式传递假消息。
当没有价值时,就可以将他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韩颂之,南城说:我跟了你五年啊!
他和韩颂之是大学舍友,从大一韩颂之有这个想法后,他便义无反顾地追随。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南城想上前扇韩颂之一巴掌,可就在下一瞬办公室门开,一批人瞬间压制住他。
他看见韩颂之向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场面太混乱,但他还是可以辨清韩颂之的口型。
那又如何,韩颂之说。
咚咚。
办公室门响。
进。
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他皱着眉看了眼被蹂/躏地乱七八糟的地毯,说:
等会儿叫阿姨把这里清扫下。
韩颂之抬眼,手下的笔没停:有事?
啧啧,真是冷血无情,宁臣脑海里浮现出刚被拖出去那位的惨样:五年了真就一点情分没有?
不过片刻,他又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屁话。
众所皆知,韩颂之最厌恶背叛和欺骗,凡是犯此过错的,都不会留在他身边,下场也会很难看。
韩颂之抬眉,语调冷淡:如果有情分,那今天被拉出去的就是我。
实话实说,在生意场上,宁臣很喜欢韩颂之这类人。
但他和梨枝和池矜月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是真不希望池矜月迷恋这位一举一动都将冷血无情书写到极致的人。
我说真的,宁臣随意在旁边抽了张椅子坐下,语气带着三分调侃三分认真:
什么时候娶池矜月,这都七年了,这么拖着人小姑娘有意思么?也没几年给你拖。
笔尖顿了下,墨水晕染了白纸。
韩颂之微怔,已经七年了么。
不过,下一瞬他便恢复常态:我想这大概不关宁少爷的事。
不关我的事?宁臣快气笑了,他一把将韩颂之正在签的文件抽出来砸在地上:你他妈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娶她。
韩颂之放下笔,抬眼看着宁臣,黑眸深邃且淡漠。
这是我的事情,韩颂之的语调浸润着寒意,言语也些许尖锐:
宁少爷如果没有其余的事情麻烦离开我的办公室。
宁臣盯了韩颂之很久,缓缓开口:梨枝打电话让你去望月酒吧接池矜月,你去不去。
韩颂之抬眼,一字一顿道:有事,不去。
行,你行。
宁臣被气笑了,甩得门哐哐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