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不爱,没有。抱歉,我不希望再回答这方面的问题。】
这份文件是哪里来的。池矜月阖上文件夹,语调微微有些颤抖。
呆在他身边,她分明能够感受到爱意。
明明,就在前几天,他还温柔地揉乱她的头发,笑着说想结婚。
以至于,这份文件摊在眼前时,她觉得荒唐。
这份文件绝对可信,梨枝觉得有些话残忍至极却又不得不说:那位咨询师需要钱,宁臣用钱买了他整个职业生涯。
池矜月垂眸,陷入迷惘。片刻,大滴大滴的泪珠掉落在散着香味的咖啡里。
半晌,她抬头。
梨枝,你会不会觉得我活得像一个笑话,池矜月唇角勾出笑意,可眸中却涌出泪:
他每一年都不喜欢我,可我却每一年都想和他结婚。
原先昨晚便有些低烧,今天情绪波动过大又受凉,傍晚池矜月摸了摸额头,发现额头已经烫得不行。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太过疲倦,池矜月按照说明书吃了两粒退烧药便睡下了。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过往的事情成为破碎的梦境一齐涌入她的脑海,她又梦见了平安夜那天做的梦。
阴暗幽深的小巷子里,少年站在那儿向她伸手,浅浅地笑。
她知道结果的,在附中门口,那把利刃会朝她心脏的方向落下。
小月亮,少年沐着光亮,又朝她走了几步,像是触手可得:你不是喜欢我么。
梦境里,她又随着他走到了附中门口。
结果还是一点没变,尖尖的利刃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地落在了她的心脏。
她看着流淌的鲜血,突然笑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韩颂之能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对着她心脏的方向。
因为,根本就不喜欢她。
一开始就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你看,结果永远也不会变。
就像是那九支下下吉,怎么也没办法变成上上吉。
第二天醒来,已经不发烧了,她却又觉得浑身乏力,想着今年还没做全身体检就索性去了趟医院。
但池矜月没再主动联系韩颂之,她每天照常忙碌着,仿若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睡不着会喝点酒,希冀接下来的梦境不会出现韩颂之的模样。
有韩颂之的梦境实在是太苦了。
有的时候想起那一次次的低头退让又觉得好笑。
她太蠢了,以为低头就可以让韩颂之爱她。但事实是,反复低头的池矜月根本就不是池矜月。
韩颂之一个月都没有主动给池矜月发消息。
他在等,等池矜月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反复向他低头道歉,挽着他的手臂说爱他。
他只想要池矜月认错,仅此而已。
想要证明,在池矜月心里,韩颂之永远占着最大的分量。
二月中下旬,《他与罪》杀青了。
林沐邀请池矜月去参加杀青宴。
池矜月本来不太想去,但想着《他与罪》是她带林沐拍的最后一部戏,索性也就去了。
林沐包下了星月饭店顶层那一整层,池矜月踩着金色地毯走进宴会厅时,还有些恍然。
上次来还是求婚,这次就已经分手成死敌了。
有一个小桌上按着她的口味摆了很多牛肉炒粉,池矜月吃着却觉得味同嚼蜡,吃了两口便又不想吃了。
林沐在外面敬了一圈酒后,抽了张椅子坐在池矜月对面。
他往池矜月的高脚杯里倒了点白葡萄酒。
来,阿月,我们喝点酒,池矜月不想扫了他的兴,拿起酒杯相碰,砸出脆响。
白葡萄酒一饮而尽,池矜月估摸着这酒度数还挺高的,她喝着头有点晕。
阿月,我们应该庆祝。
听见庆祝这两个字,池矜月心里莫名其妙有点不舒服,但想着林沐杀青了的确得庆祝。
也就说了句:庆祝你杀青。
暖黄的灯光下,林沐的眸子里尽是温柔:不只是庆祝杀青,也是庆祝我们阿月终于摆脱了那段情感。
他刚准备将那杯酒饮下,却听见对面传来酒杯碎裂的声音。
池矜月的酒杯碎了,她面色有些发白,睫毛垂着,看不清黑眸中的情绪波澜。
再帮你拿一个......
不必,池矜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像是没有理智了一般,伤人的话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
庆祝什么,就算我和韩颂之分手了,也永远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
一切都陷入静默,林沐脸色白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许久没发泄的情绪此时像是打开了闸口拼命地向外涌动,池矜月眼泪不停掉落,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虽然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缓了几分钟后,林沐唇角勉强勾出一抹微笑,他签了账单,不甚在意地说了声没关系。
杀青宴结束后,林沐送池矜月回家。
池矜月说了再见准备下车,林沐拽住她的衣角,将那份连结着他们关系多年的雇佣合同递给她。
池矜月随意翻了下合同便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她将合同重新递还给林沐,语气真诚:林沐,世上所有事情只要坚持就会有好结果除了喜欢。
话外音已经很明显。
林沐接过合同塞在座位的一角,唇边勾出一抹笑:池姐,我们下车走走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池矜月盯着他的眸子,眼见着里面的执念一点点消散。她笑了声,说:我的荣幸。
今天湾洱下了雪。
他们肩并肩地走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静谧寒冷的空气里,只有鞋子踏雪的嘎吱嘎吱声。
直到池矜月打了个喷嚏,林沐才恍然回过神。
明明前面还有长长的雪道,可他和池矜月只能走到这儿了。
池姐,我们回去吧。雪映着暖黄的路灯光缓慢飘落,最后归于虚无,就像是他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执念一般。
再次走到那盏路灯下,林沐伸手环住了池矜月。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也就没有挣扎:以前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可是从今天开始,我以后大概不能再帮你了。
林沐闭了闭眼,眼底涌动着浅浅的水光:
其实自从我发现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有希望过你再帮我。
他放开了池矜月,主动向后退了几步。
有些话说出来也就解脱了,池矜月笑道:希望以后可以在海花奖的领奖台上看到你。
海花奖是当代歌坛最后分量的奖项,没有之一,也是林沐一直努力的最终目标。
林沐听见这话心情莫名有些复杂,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池姐,你知道为什么我想拿海花奖么。
顿了顿,他又自己解释了原因: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站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出那句喜欢你。
他一直觉得韩颂之不会和池矜月走到最后。
所以他还有很多时间。
他努力地想要做出最好的音乐,获得所有人的认可。
当然也包括池矜月的。
他要证明,他不再是需要被池矜月护在身后的小孩,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地身边。
然后,站在镁光灯下,对她说那句,他从初中开始便憋在心底的那句喜欢。
一切都正常进行,直到那天似乎所有事情乱了套。
他第一次失了分寸,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
可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后悔。
拍《他与罪》的那一天,他做了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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