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池矜月才勉强回过神,她唇角勾了抹不算自然的笑,伸手道:你好,我叫池矜月。
池小姐,稿子我已经背好了,盛誉垂眸看了眼表,时针还差一分便指向五:那我先上台了。
说完,他径直走向展台。
阿月,你还好吗。樱桃推了下池矜月。
池矜月这才彻底缓过神来,可眸中还是迷惘:樱桃,从哪儿找的小明星。
和林沐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一模一样的眼,一模一样的泪痣,简直是同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
宁荷啊,樱桃也有些震惊:云朵儿说是他工作室自荐的,说参加这种活动增加路人缘之类的。
盛誉站在展台上,宽肩窄腰。或许是展台上灯光太盛,他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露出一片冷白皮肤。
身边主持人念着稿子,可台下的视线却全数集中在盛誉身上。
是么。池矜月说。
这么巧,湾洱这边领养会少说办了几十场,他偏偏就想来这一场?
池矜月不信。
她打开手机,在百度搜盛誉。
拍戏集中在近一年,都是些不入流的边缘角色。还有个挺有趣的身份,盛家私生子,可惜去年盛家就破产了。
挺可怜的。樱桃啧了声,这样评价道。
也许吧。不管可不可怜,这模仿林沐的演技倒是够烂的。
在主持人啰啰嗦嗦将近半小时后,盛誉有些不耐烦地抢过话筒,宣布领养活动的开始。
底下围观的人群拥上去,有些是看小狗的,有些是找盛誉合照的。
盛誉起先还能微笑营业,直到有个小姑娘碰掉了他西装上别着的桔梗花。
小姑娘将桔梗捡起来递给盛誉,红着眼眶说:对不起,你长得真的好像我喜欢的一个明星。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盛誉脸色变得很难看,身上似有沉沉的怒气。
小姑娘,池矜月踩着高跟鞋上台,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
女孩回头,看见是池矜月,哭得更凶了:池姐,林沐......太过激动,她话都说不清。
池矜月抬眸看盛誉,眉眼冰冷。
盛誉挑了下眉,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
他叫盛誉,不是林沐。池矜月递给她一张纸巾:眼睛都哭肿了,去卫生间洗把脸。
女孩接过纸巾,听话地走到洗手间。
池矜月走到盛誉身边,声音轻又冷: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模仿林沐。
她的直觉告诉她,盛誉讨厌林沐。
盛誉闻言失笑,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我天生就长这样,这也算模仿么?
是么,池矜月抬眸,紧紧盯着那双温和杏眼:依据我多年经纪人的判断,盛先生不妨将双眼皮贴拿掉,丹凤眼可能会更帅。
盛誉愣住。
你走吧,池矜月有些嘲弄:不是在赶时间?
说完,池矜月径直往前走。
一众阿姨和小姑娘挑狗挑得正开心,池矜月会在旁边帮忙讲解狗狗的经历之类,再陪着她们签署领养协议。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猫猫和小狗也都找到了主人,可站在最前头的小黄还留在那儿。
它似乎有些不开心,尾巴都不摇了。
池矜月站在笼子前,认真思考着。
它叫什么名字。耳边响起一道清冷男声,鼻尖也钻入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听到有人对小黄感兴趣,池矜月开心地回头:它叫小黄......
可看到清晰流畅的下颌线那一刻,池矜月就蔫了。
她知道韩颂之不可能养狗的。
他洁癖严重又不太欢迎阿姨,让他养狗就是天方夜谈。
眼看着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小黄还没找到家。
池矜月心情不好,也就懒得搭理韩颂之,她招呼着云朵儿和樱桃,准备准备收摊。
樱桃,这帽子你的吗?池矜月指了下放在展台上的一顶黑色棒球帽。
嗯,刚发传单人送的,给你一顶。樱桃答。
池矜月点头开始蹲下收拾气球,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池矜月。韩颂之似有若无地冒了句话。
嗯?正在收拾气球的池矜月回头。
韩颂之盯着小黄湿漉漉的眼睛,说:我想领养小黄。
你在发什么神经?池矜月踩着高跟鞋大步走到韩颂之身边,语气有些凶:小黄是我最喜欢的小狗,要找一个好人家的。我正忙着呢,别来这儿凑热闹。
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养?
韩颂之抬手摸了下小黄的脑袋,或许是感受到善意,小黄伸舌头舔了下他的掌心。
很神奇的触感,韩颂之微微勾了勾唇。
因为,因为,池矜月有些语塞,却又因为说不出原因更生气了:关你什么事?
其实当初樱桃就有问她要不要领养小黄。
她不想。
虽然她说不出原因,但就是很抗拒。
我帮你说,韩颂之眸子漆黑,声音清冷又沉静:因为大橘子的死,你觉得你没法照顾好小动物......
像是被戳中了心里最隐秘的角落,池矜月下意识开始反驳:你在说什么鬼话。
话虽这样说,唇角却始终勾不出丝毫笑意。
韩颂之垂眸,视线中是池矜月微颤的眼睫。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细长的刀刃划过,微微有些痛意。
他对神佛发过誓,不再纠缠池矜月。
但在彻底消失之前,韩颂之想,将那些自己亲手在池矜月心底种下的野草都拔干净,还一片干净无忧的玫瑰园。
大橘子的事是我抱歉......
埋藏在最深处的野草被连根拔起,池矜月痛得红了双眼。一想到当时的场面,她便完全控制不了情绪: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么?我告诉你,绝对绝对不可能。
最后几个字音调压得极重,带着清晰的哭腔。
可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这儿是人来人往的展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池矜月低下头,她并不擅长哭泣。
与其说她觉得哭解决不了问题,不妨换一种说法,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脆弱,她永远骄傲一直漂亮,最为勇敢。
她是父亲最最勇敢的小公主呀。
话音落下,视线突然就被遮盖住。
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鼻尖,池矜月抬眸,看见黑色的帽檐。
是樱桃送给她的那顶棒球帽,帽檐很长,恰好能遮住她通红的双眸。
你还有事儿说吗?没事我走了。池矜月抬手轻轻地抬高帽檐,抬眸恰好便能撞进韩颂之的视线。
那双很适合沾染上情/欲的桃花眼此时黑得空荡荡的,有些空洞无神。
或许是韩颂之刚才替她戴上了球帽以至于她的狼狈被很好地藏匿起来,池矜月的语气也稍微变好了些。
既然这么恨,韩颂之低眉,语气温润带笑:那就别原谅我了。
嗯?池矜月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但你真的做得很好了,别再怪自己了。
不是,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每次一提到这件事,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落。
看着池矜月落泪的模样,那道心里的口子似乎被割得更深了。
他无数遍告诫自己不允许再缠着池矜月,却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她的身体僵硬,泪濡湿了他的衣领。
池矜月双手死死攥着,面色苍白。
如果能早一点发现,大橘子就不会死了么。他的声音清淡,似乎只是阐述事实。
那年大橘子已经十三岁,是名副其实的老猫。生病是常事,池矜月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疏忽大橘子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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