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郭昌仍有些不可置信,愕然看向宋廷机。
宋廷机盯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神色阴晴不定。
漪如是乘着马车来的,车驾就停在酒肆门前。
严祺匆匆一路跑下楼,带着漪如坐上马车,对车夫道:快回府!
车夫忙应下,一挥鞭子,马车就飞驰起来。
你母亲究竟怎么了?他忙对漪如道,怎会晕倒?
漪如看着他,只见他脸上那酡红的酒色虽然没有全然褪去,但已经恢复了常态,目光十分紧张,额头竟是沁出汗来。
父亲很担心母亲么?她说。
什么担心不担心,严祺不耐烦,快说!
漪如的唇角弯了弯,不紧不慢道:母亲不曾晕倒,我骗父亲的。
严祺愣了愣。
你说什么?他问。
母亲不曾晕倒。漪如道,她如今在家中,待得好好的。
严祺神色一松,却骤然怒起。
严漪如!他气急败坏地,你敢骗你父亲!胡闹!
我若不骗父亲,父亲怎有会从那酒肆里出来?漪如毫无惧色,两只眼睛清凌凌地望着他,父亲方才在做什么?那些漂亮的美人,是来伺候父亲的么?
他知道,刚才那屋子里的一切都被漪如看见了。
一时间,心情复杂。
什么美人什么伺候。他强自镇定,仍沉着脸,目光却不自在地闪了闪,堂堂闺秀,酒肆是你该去的地方么?待回到家里,看我用家法
家法在母亲那里,父亲要请家法,便到母亲面前将方才的事说一说好了。漪如道。
严祺张张嘴,却终于只能干瞪着眼,哑口无言。
第八十一章 和好(上)
你方才见到的那些,不许告诉你母亲。好一会,严祺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看着漪如,仍板着脸,强撑着父亲的威严,声音带着恐吓:如若不然,日后的月钱就没有了。
漪如道月钱都是母亲给的,又不是父亲。母亲问起父亲缘由,父亲打算如何解释?
见他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漪如却感到一阵心安。
他既然害怕容氏知道方才的事,可见他是真的在乎她,那么一切就有救。
你究竟想做什么?严祺不耐烦道。
父亲不过是不想让我将方才的事告诉母亲罢了。漪如笑了笑,我答应父亲,不过父亲也要答应我一事。
何事?
回家之后,便去找母亲和好。
严祺一愣,脸旋即拉下来:不去!
为何?
不去就是不去,好好的和什么好?严祺的脸上酒气混着怒气,仿佛要将她吞了一样,你听哪个长舌的说我与你母亲不好?我回去剪了她舌头!
父亲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漪如道,我还知道,上次父亲酒宴回来,衣裳脏了,母亲哭了一夜。
严祺看着她,登时僵住。
她哭了一夜?他的神色不定,狐疑道,你看到了?
自是看到了。漪如撇撇嘴,母亲抱着我,哭得可难过了,却不许我与父亲说。她还问我,想不想要多些弟妹,让许多人陪
我玩好不好
严祺怔忡不语。
那日你去宋廷机的生辰宴吃酒回来,是何人作陪?那日的衣裳我还收着,口脂印有好几处,你要看么?
容氏先前说过的话,犹在耳畔。
严祺一下靠在车壁上,只觉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她还说了什么?少顷,严祺问道。
也不曾说什么。漪如道,只说父亲为了我们,每日都十分辛劳,要我好好孝顺父亲,日后懂事些,莫惹父亲生气之类的。
严祺一时没有言语。
父亲,漪如扯了扯他的袖子,望着他,可怜兮兮,你不喜欢母亲了么?
严祺看着她,神色犹疑不定。少顷,他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搂在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夕阳西下,路上仍旧车马如梭,都是要在城门和坊门关闭之前赶回家的行人。
马车辚辚穿过大街,在严府面前停下。严祺带着漪如下来,守门的仆人忙迎上前行礼。
家中可有什么事?严祺问道。
那仆人有些错愕,忙答道:小人不曾听说府里有什么事。
严祺应一声,瞥漪如一眼,走进府里。
二人穿过庭院,一路走到容氏的院子面前,可还未进去,严祺却收住了脚步。
怎么了?漪如道。
我且去换一身衣裳。严祺说罢,不待漪如说话,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骗人,两炷香的功夫,他就走了回来。身上果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漪如凑上前
闻了闻,还有刚刚熏好的香气。他的嘴里显然也仔细漱过口,有兰汤淡淡的香味。
如何?严祺望了望院子里,小声问漪如,可还闻得见酒气?
漪如看着他的脸,上面似乎还敷了点薄粉,不由地觉得好笑。
果然是做贼心虚。
闻不到了。她答道。
严祺的神色松下,又对她严正告诫:你不许进去,就留在外面,知道么?
漪如笑笑:知道了。
严祺这才清咳一声,直起腰杆,迈步入内。
时近黄昏,屋子里很是幽暗。
玉如刚醒了一会,容氏给她喂了奶,又让侍婢给她换了尿布。玉如打个哈欠,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容氏摒退侍婢,坐在床上,犹自发怔。
先前跟严祺吵架之后,容氏哭了一场,经过漪如劝慰,这才好了些。
可她仍就心情低落,提不起劲来。她想找漪如再说说话,可漪如却不知道哪里去了,而严祺
你就是不信我!
想到他离开时,那双气得发红的眼睛,容氏愈加懊恼。
自成婚以来,虽然二人难免拌嘴,却从不曾像现在这样争吵。
而容氏知道,漪如说得没错。她嘴上说了许多,心里真正难过的,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严祺真的纳妾,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到别的女子那里去,跟她们调笑缱绻,生儿育女。
而她将这股无明业火,撒到了严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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