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少爷习惯独居,注重隐私,不喜其他虫族进入他的私人领地,日常家务一律交给机器人,连重要的布局讨论都一概放在实验室进行,从无例外。今天怎么转了性了?
瑞吉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今日在仪式上受封的军雌正襟危坐在座椅上,却是哪哪都不对劲。
明明是那么宽敞的座位,军雌偏要紧挨着自家少爷坐,两位雌性挤作一团,硬是把两人座撇开了一半,把宽敞的车座空间挤得尤为狭隘。
而自家少爷也不制止,也不发言,好似看到的一切皆是瑞吉的错觉。
常年服侍少爷的职业素养迫使瑞吉没有多嘴,眼睛从后视镜上移开。
不能大惊小怪,少爷只是交了个朋友罢了。这是好事。
莱文自然不知道瑞吉的心中想法,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解释。
最终他在瑞吉复杂的目光下,独自把迷迷糊糊的克里默带回了独居别墅。
你就睡这吧。
过去的莱文苦于隐藏自己精神海暴动之下的狼狈形象,常常独自待在家里拒绝所有虫族的拜访请求。如此一来,在装修时自然排除了客房的选项,只能委屈克里默在空旷的房间打地铺了。
军雌听话地怀抱着被子,躺平在莱文铺好的褥子上,作势要盖上。
虽然莱文理解克里默的状况不适合自己去洗漱了,但是这不脱外套不脱鞋就地入睡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军队的条件就这么艰苦,连睡觉脱衣服这点时间都不肯给你吗?
莱文询问。
问话没有得到回应,军雌好似睡着了一般没有了声响。
俯视的视角下,一条之前隐没在衣领之下的疤痕显露出来。那条尚泛着粉意的疤痕距离脖子上的动脉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
所有拥有战斗常识的雌虫都知道,脖子上的伤口,即使不触及动脉,只要砍得足够深,就足以致命。
睡不足觉、随时会面临袭击、连致命弱点都回护不住,这场惨烈的战争却在和平地区、和平星球的子民眼里只是几篇平面化的报导,为他们带来过族群领地扩张的骄傲感罢了。
莱文尝试在客观上解读,但他永远与克里默达不到共情。从小到大生活在安全地域的他怎么可能想象得出身边战友逐渐凋零的景象呢?
他咬紧牙关、心有不甘,虽然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身为雄虫的事实,却免不了依旧保有雌虫的心态。
在内心深处,他时刻牢记着上将雌父的训诫,要尊崇荣誉、奉献族群。他渴望着战斗,渴望成为军雌。
现在看来,他不仅进不了军部,连雌虫都做不了了。
莱文
军雌的呢喃把莱文从悲观的情绪中带回现实。
原以为陷入沉睡的军雌不舒服地在被褥中扭动,头顶频繁地蹭着枕头。
莱文好笑地看着眼神发蒙的军雌,对克里默不拘小节的睡法发表意见:你在军队就这么不体面吗?喜欢穿着外套睡觉?
酒鬼难以分辨耳边话语的意思,一个劲地叫着热,把自己亲手盖上的被子推挤到一边,然后尝试解开自己复杂的军服扣子,力道之大,马上要把这件特殊定制的军服扯坏了。
莱文立马上前,把胡乱使力的双掌挥开,继续接手解纽扣的动作。
我来帮你吧,大酒鬼。
军雌双手不动了,睁着那双迷蒙的眼眸,努力审视着莱文的动作。
你要脱我衣服?
对。
你不能脱我衣服。
手里解着复杂的排扣,莱文不耐烦地与克里默对视。
为什么?不是你要脱衣服吗?我在帮你。
军雌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嘴里反复喃喃着你不能脱我衣服。
感受到手下越来越僵硬的身体,莱文又要被逗笑了。
平时闷声不吭的,怎么就对这种事那么敏感,真是有趣。
笑意还未褪去,马上被惊讶占领,莱文一个猝不及防,被克里默拽住手拉向了地板。
军雌无意伤害莱文,只想阻止莱文的行为,但长期训练过的手速一时把放下心防的莱文拉了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克里默胸口。
两位雌性尚穿着礼服,胸前大大小小的金属装饰不少,莱文被硌得生疼,狼狈地重新撑起身体,早先被细致绑好的头发散乱下来。
不好。
莱文连忙脱下外套,小心地摘下由雄父亲手佩戴的蓝宝石胸针。
蓝宝石闪烁着蓝色偏光,可惜的是,周围一圈精致的金属装饰在碰撞之下全部变形了。
莱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
在他短短二十二年生命中见过不少珍贵的胸针,它们常常引得贵族争相竞抢,在拍卖会上怒目相对,这枚胸针的价值比之它们或许还差些许,但它的意义是所有饰品都不可比拟的。
在所有虫族聚焦授予仪式的时刻,雄父艾伯特在只有他们存在的单独场合中给予祝福之言,为他佩戴这枚胸针。这枚胸针在精神上弥补了他永远成为不了军雌的遗憾,这枚胸针就是他的铭金勋章。
你好像生气了
克里默的声音低哑,烦躁地用手揉搓着头顶。
你把我的胸针弄坏了。
更多的抱怨莱文无从开口,他要如何向一个醉鬼解释这枚胸针寄托的情感,而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别生气了莱文,我把这个赔给你。
莱文稳住心态,想给出一个平淡的拒绝,被眼前捧在双掌上真实的铭金勋章打断了。
莱文在那位脸上从不带笑意的军雌熠熠闪光的眼眸中读到了真诚的歉意。
这时候再无理取闹是不是有些不妥了?
雄父艾伯特、军雌克里默,在他们心里,他都是比之铭金勋章更重要的。
珍贵之物有损的失落感被暖心行为驱散。
莱文温声细语地向思维迟钝的军雌解释道:不用了,胸针还能送还到制作者那里维修。我若是拿了你的勋章,你要怎么向总帅解释?
军雌摇了摇头,对他的话语抱有明显的不认同。
莱文给出了另一个提议。
那这样吧。既然你弄坏了我的东西,接受我一个惩罚怎么样?
克里默郑重点头。
莱文危险地敛下眸。
好。你的触角长都长出来了,就给我玩玩吧。
克里默沉默着不动了,造成军雌睡眠不安,头顶不适的罪魁祸首,黑发中垂坠的两根柔软触角不安地晃了晃。
这只大蝴蝶把他瞒得真苦啊,漆黑的翅膀偶尔能在训练中得见,这对可爱的触角他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听说蝴蝶的触角非常敏感,他今天就来尝试一下。
第9章
军雌没有拒绝,莱文就擅自把这当做默认了。
然而在实际操作中,莱文碰到了困难。他几次伸手的行为,都被机警的克里默偏头躲过了。
触角本就是弱点般的存在,凭借本能感受到危机的克里默展现出军雌的过人素养,在简陋狭小的床铺中闪躲得游刃有余。
莱文没有气恼,反而被激起了兴致。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才不珍贵,他乐于享受得到之前的捕获过程。
在克里默的特长上硬碰硬显然不明智,莱文要把军雌拉入他所擅长的领域。
莱文向军雌亮出两只空无一物的手掌来展现自己的无害,低声说道:之前捂过的手又凉了,能再帮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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