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补到下午三点多,孟轻晗浑身舒爽,正打算去洗个澡,手机忽然狂震起来。
她吓了一跳,害怕吵到钟宜声,赶紧到外面去接电话。
蒋觅的吼声直接是在网线上蹦迪的状态,怎么才接电话?
孟轻晗:没有秒接就是对你的怠慢是吧?
蒋觅说:那倒也不是。你干嘛呢?
孟轻晗道:刚睡了一觉。
睡觉?!蒋觅就跟听见她偷偷去拉斯维加斯看脱衣舞的反应一样,你还有心思睡觉?
孟轻晗道:睡觉犯法?
蒋觅说:你看网上的消息没?都乱套了!
孟轻晗沉默几秒:你打算自己告诉我还是挂电话我自己去看?
蒋觅很快把事情解释了一遍:钟繁吟那边自曝恋情,说跟岁桉在一起很久了,然后又买营销号,说岁桉那么好的人,能被她看上的男人一定是个绝世稀有的男德班继承人。
???
隔着网线都察觉到她的无语,蒋觅继续说:但是,这些通稿发出的时间跟岁桉忘切小号的事儿撞在一起了!
孟轻晗:你说太慢了,挂了,我自己去看。
她一点开微博,热一就是岁桉和钟繁吟。
钟繁吟大概觉得用岁桉洗白就稳了,因为岁桉路人缘好的要死,一般人都羡慕不来的程度,粉丝都拿她当女儿宠,她在工作方面也肯听粉丝建议,营业从不懈怠。
但是,她今天一下把人设崩没了。
她在孟轻晗的采访图博文下面评论:【对,就是这样,晗姐以后就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狗叼玫瑰.jpg】
她是,用大号,评论的。
而评论发出时间和钟繁吟的通稿横扫全网时间撞上了。
孟轻晗:
就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网友平白看了场大戏,纷纷惊叹,这种巧合到戏剧性的爽文情节是不买票就可以看的吗?
[钟繁吟好倒霉,下头男不要托美女下水好吧?]
[圈里朋友说他暗恋钟氏影业一个员工,那员工作风不太正,已经被开除了。反正希望是假的,他配不上岁桉!这次明着就是要洗白,把岁桉献祭。]
[岁桉应该不会跟他谈恋爱吧?]
[不、可、能!我女鹅我知道,既然能磕同一对CP,那就说明女鹅眼光不会差!]
岁桉经纪人吓得不轻,这可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她平时不反对岁桉磕CP,公司内部就有个专门磕宜晗的群,但是这姑娘一磕CP就上头,一上头就胡言乱语。
她之前只是私下里发那种话,微博上没有过激反应,她也很放心把微博交给岁桉自己打理,让她亲自回粉丝消息,也是固粉的一种方式。
谁知道她竟然用大号发那种评论。
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批评岁桉,不小心用大号发那种评论肯定是要引起些骚动的,但是正因为这条评论,破了钟繁吟踩着她洗白的局。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最后,经纪人问过孟轻晗后才决定,让岁桉删除那条评论,明天发一组日常图安抚粉丝。
至于钟繁吟那边直接冷处理,让他演独角戏去。
不过孟轻晗出主意之前旁敲侧击问了句:岁桉现在单身吧?
经纪人愣了愣,看向旁边同样在打电话的岁桉,她,应该,是吧?
她也不知道岁桉为什么看上钟繁吟了,反正等她发现的时候,岁桉已经成了钟繁吟的保姆,就踏马离谱。
岁桉发觉她的视线,朝这边看过来。
经纪人做口型:孟小姐。
岁桉一激动,脸上刚浮出笑容,就被电话那边的怒吼声给打碎了,她皱了皱眉,对那边道:待会儿说。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钟繁吟不肯放过你?
岁桉懵懵懂懂:不知道,他说有个什么金老头骚扰他,给他发消息说叔帮你。
孟轻晗:
她看向空中的弹幕:【就是金元烨,钟繁吟本来要把岁桉送他床上,结果被晗姐搅黄,那老头看上钟繁吟了。】
【老头是真不挑。】
孟轻晗:
经过这波,钟繁吟又多了一桩拉女艺人下水的丑闻,他想翻身几乎没可能了。
孟轻晗不想浪费时间处理他,暗示岁桉的经纪人,让她劝岁桉远离钟繁吟,再给岁桉派几个保镖,以防骚扰。
钟宜声听她说了这件事后,沉默良久。
孟轻晗看了她好一会儿,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她忽然问:你开心吗?
钟宜声讷然抬头,稍后点了头。
点完头后她自己又愣了半天。
比起表达自己,她更希望在孟轻晗眼里是个瑕疵少一点的人。
也许孟轻晗会喜欢看到她大方不记仇。
她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可能性太小,小到她不敢想。
但是刚才,她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点头了。
孟轻晗会怎么看她?
她一紧张就会摩挲指腹。
孟轻晗毫无预兆的倾身过来,凑近看她,开心的话要多笑。
钟宜声闻到她身上的香。
那就像是被她感染后才出现的味道。
她们身上有同样的味道。
为什么不笑?
她仔细回想原因。
在涉溪待了半年多,钟东临和秦鸢来看她。
五岁的钟繁吟也跟了过来。
钟繁吟第一次见到乡村的风貌,他对一切充满好奇,跑到河湾去看青蛙。
外婆让她跟过去,怕钟繁吟迷路。
但是钟繁吟跟邻居家的男生一起玩,抓住了她,要把青蛙往她后领里塞。
她吓坏了,磕磕绊绊跑回家。
半个小时后,钟繁吟依然没有回来。
那时外婆家门口有棵柳树,鸟雀将树梢压下来垂在土墙上,在夏日的清风里摇曳不休。
树下发生一次尖锐的质问,她首次被人群簇拥,清晰地看到每个人暴戾或怜悯的表情,自幼丰富的想象力让她在脑海里死来死去。
钟东临靠在开来的保时捷车门上,问她:你怎么能把你弟弟丢下?他不熟悉这里,回不来了怎么办?
她那时没有足够的智识去解读这件事情,只以为那是她的错,所以在一堆看热闹的邻居同情的目光下,道歉,去河湾找钟繁吟。
两人回去后,钟东临也许觉得自己做的过分,所以给她糖,让她笑。
她笑了,得到了乡村见不到的精致糖果。
那晚,钟繁吟跟她又打了一架,他说:不要再对爸爸笑!他会关注你!
这个要求无理到极致,但是她无处申诉。
谁都不会站在她这边,她渐渐习惯没有表情,赌气一样对谁都冷着脸,但内心却祈盼有人能解读她的倔强,也许在某一个夏夜,她会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对方听。
日后她回想起来,才惊觉那是上天赠予她的暗示,而她实在愚蠢,竟未曾悟懂。
后来又经过一些事情,她才认清自己的处境。
她自然希望从没有人告诉过她 ,说她很幸福有很多人爱她之类的话,这些不过心的美言让她沾沾自喜多年,而剥开现实相当于剥开长在面皮里的面具,让她心内大厦倾颓。
从那以后她暗暗告诉自己,日后警惕任何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