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不为所动,只说一个字:你。
他声音一如往常冷淡,音落时让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夏洲扬着唇角,虽然在笑,却不再漏出任何声响。
蔚凌不想理他了,腰还有些痛,头也在痛,他没说几句话,胸口却闷得想吐,或许他应该再休息一会,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
可他刚准备躺下,夏洲就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按了下去,蔚凌心里一惊,警惕地睁大眼睛,刻骨铭心的记忆油然重生。
他的身体还残留着被侵占的痛感,甚至一夜荒唐后失去意识。
他害怕那难以承受的欲。
夏洲在他上方,散了笑容之后,令人畏惧的压迫感再次渗透到周围。
瞧把你吓得。没过一会儿,夏洲又柔和下来,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拍了拍蔚凌的脸:后几天我不在,有人招我去人间,正巧我也想去,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
说完这话,他忽然翻身榻的另一旁,身子往蔚凌被子里挤,再把人给抱住。
刚才那一下是把蔚凌吓得不轻,现在乖乖让夏洲抱着,可以的话,他真的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但是夏洲还是老样子,总是这般轻描淡写说着很重要的事。
蔚凌问他:你去人间做什么?
顾煊承送我两份大礼,我总得还。
蔚凌眉间隐约凝重:你答应过,我留在这里,你就不会乱来。
不会,不会。夏洲把头埋进被子里,贴着蔚凌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我不会动他,你放心。
慢慢的,身旁粘着的气息变得柔软,肌肤的触碰化作毛茸茸的轻抚,温热的鼻息渐渐散去。
夏洲在被子里化成了猫,如此盘着身子在蔚凌身旁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蔚凌稍稍动了下胳膊,手指触着软毛,再轻轻揉了揉。
他迅速的睡着了,从凶巴巴的大妖王,变回了热乎乎的小猫咪。
如果他能一直这么乖巧就好了。
蔚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碰到小猫的脖子,指尖稍作用力,似乎要掐上去,却又在最后关头无力地松了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挣扎了好久还是不行,只能这样了哭。
第107章 虚情
【昭历三十九年雨水】
妖域的天气很奇怪,前几日还可穿着一件单衣,一夜过去突然开始下雪,天明时醒来,看湖面冻成冰,湖底的花也自然盛开着。
蔚凌没什么食欲,东西没怎么吃,狐妖送药来时,他喝了一点,但药太苦了,舌头麻酥酥的没什么味觉,喝了两三壶酒才把那烦闷的味道压下去。
他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已经近一个月,夏洲来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天冷的时候他只穿一件白色的袍子,外面披着夏洲送来的翎羽大氅,长发散下,笼着有些苍白的面孔,偶尔会有妖怪来陪找他说话,他都没有搭理,每日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夏洲没有收走他的忘川剑,他随身带着,却没怎么用过。这天他喝完酒,把酒壶乱七八糟丢了一地,正准备回里屋时,听见两只男狐妖在外面偷偷谈话。
可不是,这小神仙虽然废了,阁主却还是喜欢得很。我跟你说,你别看他表面冷酷,其实阁主在的时候他特别粘人,只要阁主哄,他就听话,你看他长得多好看,叫声也动听,操起来肯定特别爽。
难怪,我听说凡人皇帝也想要他,天天和咱们阁主过意不去。
凡人哪敢和阁主抢人,何况这是苍麟教出来的小神仙,害得阁主在人间吃了不少亏,不过天亡苍麟,他也拿命来偿了,小神仙没了靠山,落在人间也没好日子过。
那他拽什么,好看是好看,就是难伺候。
嘿嘿,你忍忍吧。阁主猖狂了几千年,也不是第一天养小美人,他等玩腻,说不定能送我们也玩玩。
真有这好事?不、不过他现在是凡人,我对凡人可真是
虽然成了凡人,也是人间尤物
两只男狐妖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闲聊,声音还挺大,蔚凌一向不理他们说胡话,可实在是太吵了,他听着心烦。
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忘川剑,剑柄生冷,稍微从剑鞘里推出了一点,白玉坠子悬在柄轻轻摇晃,在阴沉的光线下像是褪了色。
见、见过妖妃。
门外叽叽咕咕的两只小妖突然正了声,随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应当是小妖怪被吓跑了。
蔚凌松了手,把忘川剑收回鞘中,继续安静地喝酒。
银狐刚进门就看见一屋子酒壶,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眼里露着嫌弃。
你这是在自暴自弃?她走到蔚凌旁边,随手扔来一个东西。
白色的瓶,红色的塞,冰冷地落在地板上,往蔚凌身旁滚去。
蔚凌看了一眼那冰冷的小瓶子,再抬头看向背着光线的银狐:毒药?
她蹲下身,平时着蔚凌的眼睛:吃一颗就会像睡着一样,一点痛苦都不会有。
蔚凌笑了笑:谢谢。
真想谢我,就把它吃了。银狐眯起眼:别等着受尽屈辱再被阁主抛弃,想死不能死的滋味最难受
蔚凌坐在垫子上一动不动,手指冻得发白,就这么握着酒壶,垂目欣赏那壶上的花纹。静了片刻,他依旧不碰那瓶毒药,像在若有所思,缓缓地开口:别急,我应该活不了多久。
银狐不做声,蹲着身子在他旁边等他说话。
法脉尽损,灵核已毁,我的身体已经无法维持现状,每天都在还修炼时留下的债。何况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当初能苟活下来,靠的便是游走全身的法力。蔚凌说得很平静,好像在陈述着关于别人的故事。
银狐微微收细瞳孔,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也许等不到你们阁主玩腻的那天。
蔚凌没有撒谎,身体越来越差他早就察觉,这么多天过去,他依旧浑身乏力,现在味觉也丧了一大半,食欲更是退缩明显,嗜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夏洲不在的时候,感觉尤其明显。
银狐凝了神色,伸手去碰蔚凌的手腕的脉,蔚凌任她摸着,垂目看那只细腻的手。银狐手腕上戴着一个小手链,红色绳,上面坠着一个小木饰,是白色的小狐狸的形状。
人间才会有的小玩意儿,看着有些年份。
银狐没注意到蔚凌的目光,她认真试着脉,片刻后继续追问:你可有和阁主提起过?
她说话急,听着像是在担心,可她刚才还送来毒药给蔚凌,不可能是担心蔚凌的性命。
她在担心夏洲知道这件事。
蔚凌看在眼里也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银狐站起身来,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她在看那满地的酒壶,好像有些在意,又低身拣起其中一壶。
都是好酒。她说:阁主待你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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