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的剑贯穿她的胸膛,在察觉异常的一瞬迅速退出,黑烟缭绕在剑上,盘旋着塞进那个黑乎乎的伤口。
好强的妖力。
梼杌的妖力以诅咒形成,他在银狐身上留下的刻印,在银狐理智崩塌之时迅速膨胀沸腾,只是,此刻聚集到银狐身上的妖力过于强大,与其说是契约留下了刻印,不如说,是故意让银狐作为保留妖力的容器游走与妖域之间。
难道梼杌是早已有所预料?
不,蔚凌觉得那个猫脑子还不至于先见之明到这种地步。
如今反正退不出去,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蔚凌口中念诀,将还未成熟的法脉重新激活,形成一圈又一圈法阵。
只要打断她这次暴走就行。
当然,最坏的结果可能打不断,再一次被梼杌的诅咒吞没。
眼前的光线从浑浊转为暗淡,法阵在澎湃的烟尘间脆弱不堪。
袁椿站在远处,看着漫天盖地的诅咒环绕而上,周围的妖怪在那风暴般的妖力中间是如此脆弱不堪,血流成河,灰飞烟灭,她轻轻咬着唇,眼中微红不去,冷汗凝在额头。
宗主,你可看清楚,下次别让我干这么危险的活了。
激烈的妖风并未引去她的目光,此时,她看着银狐身后,刚才那只犬妖死在血泊里,血在无形中蠕动,一点点覆盖犬妖的尸体,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周围的风压将血水吹起,可袁椿却看得一清二楚。
血是活的。
他们聚在一起,将犬妖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咯咯咯咯咯
骨头被碾碎,血肉慢慢腐烂。
袁椿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打湿了她的刘海,这血水里到底藏了什么妖怪,她看不明白。
蔚仙尊,我真该早点杀了你。银狐的脸色很难看,漂亮的面容扭曲一般有些骇人,她浑身的血红刻纹像爆炸一般翻涌着,如同火焰在她肌肤上灼烧。
蔚凌的封妖阵环绕周围,与这嗜血的妖气抗衡,他压着剑,狂风吹散他的发,妖光落进他眼中,好似凝结的湖泊打上了霜,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诅咒再是喧嚣,也染不上他坚定的目光。
结界崩溃成烟,已经全部吸收到了银狐身体里,那是比蔚凌想象中强大无数倍的妖力,甚至比锦川城时梼杌恢复的妖力还要强大。
那只破猫,发什么神经在银狐身上留了这么强的妖力。
蔚凌的指腹压下剑柄,只有一次机会,当银狐吸收了妖力切换做释放妖力的那个瞬间,以此穿破刻印,将她一击击杀。
银狐的脸颊已经被刻印灼出深深的凹痕,她容貌全毁,在血肉之痛中泪流满面。
可是妖风不散,徘徊她周围好似一层保护膜,她嘴角上扬,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她道:反正,现在杀也不迟。
妖力停止的一瞬间,从收拢迅速转变为释放,蔚凌翻飞的长袍染上烟尘的涟漪,剑上燃烧的白光冲破黑暗,在妖力释放出来的一点点差距间先发制人
能赶上。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能在诅咒泛滥之前杀死银狐。
倘若不是那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黑烟仿佛被吸纳这,不断起伏,不收缩地朝那身影流去,蔚凌仓促将剑停顿,却还是碰断了两三丝黑发。
银狐难以执行地睁大眼,看着自己释放的妖气被逐一吸收,来者在黑烟中幻化作人的模样,轻盈地站在重叠的诅咒中央。
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万物的嘲讽都在里面,黑色的烟尘化作了比血月之光还要深邃的火焰,在燃烧之中慢慢化作漆黑的衣袍,把焕然重生的健硕肉|体轻轻包裹。
杀谁呢,银狐。
熟悉的声音,震颤着蔚凌的心跳。
夏洲抬起左手,把黑色的火焰聚集在掌心,再猛地捏碎。
强大的妖力顺势散开,让银狐浑身一抖,眼里的泪水流尽了,化作血泊流下,她呆呆看着夏洲,脚步一点一点往后推。
梼杌,你为何还要护着他。银狐声音有些嘶哑:人是如此残忍,如此愚蠢,他践踏了你对他付出的一切,倘若执迷不悟,最终你与我不过同样的下场。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夏洲那邪魅又英俊的脸上渐渐浮起轻蔑的笑,他摊开手,让火星如沙落下,浓黑的睫毛挡去眼里肆意蔓延的猩色:刚才会死的不是蔚凌,而是你。
身后的蔚凌忽然动剑,剑身朝下,却被夏洲顺手抓住,汹涌的黑炎瞬间卷上夏洲的手臂,他微微侧眸,不经意地看了蔚凌一眼。
蔚凌的眼神一如既往,清冷,漠然,毫无怜悯。
银狐五内俱焚,耳中只剩嗡鸣,她咬紧牙关,用尽浑身气息将妖力遏制,呛鼻的血腥味还在弥漫。
你心思已乱,诅咒攻心。慕容尘灏的身影落在银狐身后,他淡然道:先随我脱离这里。
银狐凄然而笑,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她朝夏洲伸出手,一双苍白地手,诅咒的刻印攀附她细长的手腕,一直到指尖,指甲缝,都被血浸得粘黏。
我没处可去。
她的皮肤慢慢渗出细长的毛,黑烟缠绕周围,脸颊变长,变得狰狞。
这世间既然已经没了我等的人,就让这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两条如脊椎般环环相扣的骨头从后背刺出,随之笼罩了银色细毛,可那细毛还没成型,便迅速被黑烟覆盖。
银狐匍匐在地,双眼血红,她化作了一只双尾的巨大狐妖,朝天空吼出绝望的嚎叫。
*
笼罩在上方的结界化作黑烟,像一团盘旋的风暴,疯狂往远处聚拢。
混沌激荡起诡异的妖阵,身后的残壁、尸块、在无数蹿起的腥风中翻腾,血水凝固成锋利的长箭,朝着挥剑撕碎了浓厚黑暗的身影袭击。
白烈的速度太快了,混沌转着眼珠,应接不暇,他兴奋得哈哈大笑,想细细地品味白烈的一举一动,可是,白烈并没有给他看清的机会,金色的刻印如闪电般骤降眼前,凝成一抹凉意,穿心而过。
白烈剑捅进混沌的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不偏不倚。
白将军,白将军,你可真厉害。
混沌的胸口被戳了一个大窟窿,可他看着一点儿也不痛,甚至笑意不退,越发激情澎湃。
我能找着你也不容易,要不你留在妖域陪我玩儿吧,我答应你不去人间作恶,也不会
他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白烈突然握剑上挑,金色的光泽绚烂夺目,将混沌直劈成半。
奇怪的是,剑虽然砍断了混沌的上半身,却完全没有触碰血肉和骨骼的回应,他的直觉告诉他,混沌并没有被刚才那一击伤到。
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混沌的上半身落在地上,下半身还保持着站立,他睁着眼,仰视着白烈,身体突然扭曲,背上鼓出一双带血的翅膀。
我可是千年以来,头一回
他朝着白烈猛地侵袭而去。
白烈握剑而立,风卷着他长袍猎猎翻扬,他眼中尽是妖物丑恶的模样,顿然一阵恶心,全化作漠然杀机。
可就在他准备迎击之时,耳边传来丝丝声响,顷刻间,天罗地网的银丝凭空而现,沿着透亮的痕迹燃起了熊熊净火,混沌瞳孔紧缩,来不及躲,整个撞在了蛛网一般细腻的火光之上。
仙子!沈非欢紧拽银丝,迅速跳到混沌身后,把它缠了一圈又一圈,沉花也匆匆赶来,手忙脚乱摸出几张符纸往混沌身上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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