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派内的机关暗道和十六剑阵如何攻破。王瀚一桶水泼醒了顾瑾,还有雾山派的镇派之剑紫雾剑在哪。
顾瑾猝然惊醒,古井般幽深的双眼狠狠地瞪了王瀚一下。
王瀚被吓了一跳,在确认他毫无还手之力后猛地抽了他一巴掌:狗东西,还敢瞪我。
狗东西叫谁?顾瑾用舌头滚动了下嘴里的伤口,直视着王瀚。
狗东西叫你。王瀚恶狠狠道。
顾瑾呵呵笑了:真乖。
王瀚反应过来,正欲一拳招呼上去,被苏明御拉住:你可以出去了。
王瀚很是不满苏明御的行为,像是想到了什么贱兮兮地询问道:需要属下帮您介绍一下这些刑具的用法吗?
你若真想留下来干脆帮我试了。
王瀚察觉到苏明御话语中的不悦,这些刑具是按照他当年所关牢房的刑具复刻而来的,他能保持镇定已是不易。
王瀚心满意足地哈了下腰,口蜜腹剑道:那么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牢门再度被合上,牢房内只剩下两人。
顾瑾低着头,瘦削清白的脸上沾满血污,双唇却紧闭着,微垂的双眼里透着几分不可撼动的坚韧。
苏明御知道如果一个人不愿意说话,即使再严峻的刑法都是没有用的,这世上毕竟没有吐真丸。
如果真的有,他也不必费尽心力地接近祁决。
他不知道萧珏是否已经察觉了他和雾山派的人有所联系。如果按最坏的打算,此行派他过来的目的应该是让他表忠心,同时想看他在折磨别人的同时折磨自己。
倘若他不审出些什么东西,或者说顾瑾像原来那样完好无缺地待在这里,恐怕会有大麻烦。
那些熟悉的刑具被挂在墙面上,烙铁架上的圣明教的教印被烤得通红,像燃烧的鲜血。
顾瑾抬起双眼,看着苏明御走到烙铁架旁,拿起烙铁在炉内翻了翻。
他的侧脸被翻飞的火星映照着,却显不出一丝柔和的暖意来,目光平静而镇定。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避人三分的气息。
只是左手有着些许轻微的颤抖,像是难以抑制的下意识的反应。
第一次做这种事?顾瑾开口了。
不是。苏明御简要地回道。
没有哪朝哪代的刽子手愿意和囚犯闲聊,这种友好的谈话除了带来动手时的踌躇和尴尬,别无好处。
顾瑾看着苏明御走到自己的跟前,他不像其他审讯的人一样横眉竖目地恐吓要挟,更没有即将施以他人酷刑的幸灾乐祸。
他的眼神异常平静,语气轻得就像是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关于雾山派的事情你想说吗?
顾瑾揺了揺头。
那我们就快点结束吧。
顾瑾听到他的话语在耳畔响起,烫红的烙铁印上皮肤,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但这一切果然如苏明御所说很快就结束了。
只留下残余的灼痛和空气中一股烧焦的肉味。
你的废话很少,顾瑾的声音因痛苦而变得喑哑,你好像不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
顾瑾一双幽深的眼看着他,仿佛能看清他的内心。
是知道套不出什么,我不想白费力气。苏明御道。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顾瑾艰难道:你看起来不像是折磨他人为乐之人。
苏明御不知道他是看出了自己在圣明教尴尬的处境还是其他什么,但他不打算回答。
顾瑾的双眼被汗水遮住了大半视线,他看着苏明御将烙铁扔回炉里,幽幽开口道:你和他们不太一样。这里不适合你。
苏明御迈向牢门的脚步顿了顿,用眼神示意其他牢狱里的人:你和他们却没什么不同。
阶下之囚,自身都难保了,先保护好你自己吧。苏明御转过身来,轻声道:如果不想再受刑的话,最好在别人来的时候装晕过去。这一点,你不是很会吗?
顾瑾想到方才,苏明御果然发现自己先前是装晕的。但他现在才揭穿自己。
恼羞成怒么?顾瑾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神经,说他和那些恶徒不一样难道不好吗?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苏明御走出地牢,见许长君竟在牢外等候。他跟着苏明御避开周遭的守卫,一路绕至偏僻的小道,放低声音道:萧珏为何要让你审问雾山派的人,他发现什么了吗?
我不清楚。苏明御在他耳畔道:但以防万一,我们的行动得抓紧了。
许长君颔首道:自当如此。
四下无人,苏明御方才平静的伪装褪去,眉心微蹙,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牢里的那个人是祁决的师尊。
你怎么知道?
那日我在白楚清房外听到的。
许长君微微一怔,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道:那就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了。
如果祁决知道你对他的师尊施以酷刑,他会怎么想。
我可以解释。苏明御的话没说出口,被许长君打断:你不会觉得你可以解释吧。
苏明御话至嘴边,硬生生地改了口:不会。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心里把祁决对自己的容忍度拔得太高。
而现实明显不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有时候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无情的。许长君乐呵呵地拍着他的肩,仿佛这是什么极高的赞美之词:多令人省心。
苏明御没有理会他的夸赞,随手拍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无情。许长君望着苏明御的背影,忍不住腹诽道。
第46章
山河易主,无敢易心。
明日便是百花节了。许长君看着夜空中的圆月, 细长的双眼里写满了不安,不自觉地在房内来回踱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在今晚月圆之夜,变身兽人呢。苏明御哂笑道: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紧张过。
这次失败的话我们便再无翻身的可能。许长君道: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你就一点都不恐慌?
万一失败, 必死无疑。又有什么好怕的。苏明御淡然道:人只有在还能挣扎的时候才会害怕。明明知道已经是泥潭, 却总抱着一丝能出去的希望。这种希望才是恐惧的源头。
我们已经确定了这条道路, 等着看结果就是了。苏明御轻轻一笑,力度适中地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许长君被苏明御难得的温柔惊出一身冷汗, 但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他觉得苏明御说得有点道理。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了下来:祁决那师尊你审得怎么样了?
该说的话一句不说,不该说的话倒说了许多。苏明御的眉梢不自觉地向下压了压, 神情有些无奈,算算进度, 明日该说到大同十二年的故事了。
啧。他也算是个奇人了。许长君感慨道。
苏明御不置可否,端起茶喝了口,忽然想到了什么, 忍不住笑了声:你知道祁决为什么长得那么高吗?
高吗?许长君不是特别赞同,在他眼里,祁决只是正常人中算比较高的一类,并没有超过正常人的身高,不值得刨根问底。
不比你高么。苏明御回道。
呃许长君难以反驳, 配合地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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