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雪薇笑道:是啊,死老头。难为我妹妹在这里哭丧了那么多天。现下苏明御已死,你们又中了西域的蛊毒,你们拿什么和我斗,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黛雪薇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支骨笛,吹奏了起来。
一曲过后,众人面无异色。
黛雪薇不可置信地看向黛莺莺,黛莺莺泣不成声道:姐姐,计划有变。
黛雪薇心中一惊,转身欲走。祁决翻身上前,封住了她的穴位。
五大门派的弟子纷纷出手,将波斯教的人扣押在地上。
第72章
苏明御的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块洁净的玻璃,带着某种易碎的情绪。
圣明教的教徒忙将一个药瓶放到苏明御的鼻间扇了扇。
苏明御缓缓清醒了过来。
禀告掌门, 波斯教的教徒均已拿下。华山派弟子道。
亏得老身如此信任你。许望平看着黛莺莺长叹道。
刘云霏也面如土灰,只愣愣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向苏明御。
苏明御低低地咳嗽了声, 上前道:既然如此, 我们尽快审问出波斯教总人马的下落, 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身自有此意。许望平看见苏明御有些下不来台,却仍不肯低头。
苏明御也不在意, 华山派的掌门大概跟圣明教积怨已久,如今能正常地回复自己的话已属不易。
顾方怀道:只是,应当派谁来审问呢?
我教内自有一套审讯的手段, 不如交由我来。苏明御开口道。
各大门派的人先前未曾帮他说过话,皆有些底气不足, 纷纷开口道:也好。
时光荏苒,冬日忽至。
苏明御咳嗽得更加厉害了些,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他连日里常往审讯室跑, 竟真被他问出了波斯总教的下落。
在苦行山的万国光寺中,据说波斯教内所有的高手都已来齐了。苏明御道:如果就凭我们几个贸然前去,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苏明御说完此话,偏过头轻声咳嗽了下。
他的面色发白,白中又带着点病态的红晕。
祁决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既然如此, 我们向江湖中的各大门派广发英雄贴。顾方怀道。
嗯。只要教中高手, 其余弟子去了也是送死。苏明御低声道,他抓过身侧教徒手中的大氅披到了自己身上, 起身走出房门。
门外的大雪纷纷落下, 苏明御撑起伞, 独自一人走进冰天雪地里。
叶暄文走至走廊, 见祁决盯着远处的雪地难得地走了神, 轻声道:祁大侠,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只要在午夜时分堆出一个带着笑脸的小人,再对着它许愿,便会心想事成。
真的吗?祁决回过神来,淡淡地问道。
叶暄文能感受到祁决的心不在焉: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找了很多名医也没有看好。我娘就堆了个小人,几天后我的病就好了。
不管是哪一日,只要在午夜时分堆出来的都可以?祁决忽然问道,叶暄文见他感兴趣了些,笑着应道:嗯。
他微微低下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午夜时分,我在这里等你教你怎么堆小人。
好。祁决应声道。
叶暄文没想到一切能进展得如此水到渠成,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在夜半时分看到祁决的身影时,他才有些美梦成真的错觉。
这样堆就可以了,堆完之后再添个笑脸。叶暄文在一旁低声道。
祁决堆得异常专注,水平似乎比叶暄文都要高出不少。
祁大侠,你那么厉害。我都不好意思教你了。
祁决轻声笑了笑,闭上眼许下了愿。
轻盈的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变得柔和了些,面庞如玉般安静而美好。
叶暄文心中一动,捡起地上的雪球向他砸了过去。
祁决被碰了一鼻子的雪,微微蹙着眉看向他。
连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好看。
祁决抬手拭去脸上的雪,捧起地上的雪块,足足有一斤重。
祁大侠祁大哥,我错了。叶暄文站不下去了,边跑边求饶道: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夜半的风透过窗边的缝隙带进了几片冬雪。
苏明御微微地弓起身蜷缩在床上,床上的锦被单薄。
你就是个孽种,这世界上注定没有人爱你。也没有人会喜欢你。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你永远是孤身一人。
为何要杀她?因为她收留了你,收留了你的人都得死。
孩子,你不要难过,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苏明御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因为身体病重,近日他做噩梦的频率越来越高。
许望平因对他有愧,将他从偏远的院落里移了出来,搬到了这里,可严寒还是与日俱增。
苏明御往窗口望去,外面似有微弱的亮光。
他走出房门,雪地上倒放着两盏沾雪的琉璃灯。灯内的烛火未灭,照亮了一小片天地。那是两个用雪堆起来的小人,带着微微上扬的嘴角。
雪地间有两人在追逐打闹。
祁大哥,我认输了。我真的认输了。叶暄文边说边蹲下身,他的手心按在膝盖上,轻声喘着气。
叶暄文平复了呼吸,却没有听到祁决的回话。他转身望去,见祁决站在雪地里,和苏明御隔雪相望。
苏明御的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块洁净的玻璃,带着某种易碎的情绪。
他缓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却没有走向他们,而是往另一个地方去了。
祁大哥。叶暄文轻轻唤了声。
祁决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像被那一眼浇灭了,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嗯。叶暄文应了声,他犹豫着想道声好梦,话未出口便见祁决往另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祁决顺着苏明御的脚印一路追随了过去,走了数百米,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阶前看雪。
纷扬的细雪落满了他的发间,他的手背被冻得通红,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愈发萧条。
祁决内心的紧张和担忧化为了一股无名火,他走上前去,一把拽起了苏明御:你有病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看雪。嫌自己死得不够早吗?
苏明御被吼得有些发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话,低声道: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在房内关着。祁决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苏明御的双眼:解决了波斯教之后,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但是现在,你不准死。
祁决将苏明御拽回了居所,关进了房内。
木门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苏明御的身上落满了霜雪,甫一到温暖的房内,巨大的温差让他不自觉地咳嗽了起来。
祁决动作粗鲁地将他的外衣扒了下来,用一旁的浴巾裹住他的头发重重地擦了擦。
苏明御一声不吭地任由祁决动作着,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先前在雪地里看到的画面。方才他还能用寒冷来麻痹自己,现下寒冷退却,内心像针扎般疼痛。
苏明御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叶暄文呢,他回去了吗?你们那么晚在雪地里做什么?
你现在这是在吃醋吗?祁决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吃醋?你在这里为了这种小事吃醋,是忘了你在圣明教的大业,还是忘了你不惜用骗我的代价换来的机关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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