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忘时浅淡地笑了笑:百年试炼还要经历一场考验才能完成,我如何能回去?
可是小师叔身上的伤势我无能为力,非得要师尊医治才行。
陆元宵急急想要劝说他。
鱼忘时却只是对他宽慰地笑了笑:这次考验要简便许多,等考验结束,我便回去找六师兄医治不迟。
他决意如此, 陆元宵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心中萦绕着一股担忧。
待他去隔壁房间看望段怀啼时, 后者刚刚醒过来, 他本让师兄弟为他运功疗伤,谁知两人也拦不住他要下床。
陆元宵赶紧过去拦住:哎呀你这是做什么,你应该好好疗伤,多休息,这两日别下床了。
段怀啼被三人强制按回床上,眉尖不快地蹙起:我要先去看看师尊。
小师叔好着呢,你身上这皮肉伤伤得比小师叔还要重,应当比小师叔还要好生将养着。
师尊当真没有大碍?
段怀啼狐疑地看了眼陆元宵。
当然了,小师叔修为那么高,能有什么事。
陆元宵语气不以为意,力求将谎话说得更让人信服。
哎,谁让小师叔这么嘱咐他的。
见段怀啼依旧不怎么放心的样子,陆元宵又把桌上的药碗给他端过去。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先养好伤才能去照顾小师叔,你现在去看他,只会打扰他休息而已。
经过陆元宵一番规劝,段怀啼总算安顺地喝完了药,开始调理内息。
陆元宵也微微松了口气,这才转回前院去处理要事。
小师叔这个样子是决计要好好休息的,这些琐事只能由他来打理。
这次万回宗跟其他门派比起来,折损的同门弟子是最少的,大部分弟子只是受了轻伤。
反而小师叔和段师弟伤得最重。
原本为了公平起见,他应该让段师弟彻底养好伤再开始下一场考验。
但小师叔的伤势,怕是会越拖越严重,到时候怕是连师尊都没有法子。
思虑再三,陆元宵决定再在此间客栈里停留两日。
两日一过,就必须开始下一场试炼。
这次苍穹秘境试炼,还是有不少弟子觅获了灵物珍宝,有两人还各自灵契了一只妖兽,成绩非常不错。
但也有弟子被秘境里的场面骇到了,加上一无所获,接下来的第一轮试炼便决定退出。
他得去统计一下名单。
夜里风露重,鱼忘时特地让陆元宵换了床厚重的被子,却仍是觉得冷。
他只在刚穿书的那个晚上感受过这种寒意,从身下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开始怀疑他的元婴真气是不是已经涣散无几,连夜里普通的寒冷都抵御不了。
门口传来细微的「吱呀」声响,随着门开的同时灌进来一股冷风,鱼忘时以为是陆元宵,便抱紧了被子含糊道。
元宵啊,你帮小师叔再加一床被子
脚步声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又响起,到了他床边。
屋子里并没有点灯,鱼忘时也没有睁眼,直到耳边响起一道低低的询问声。
怎么了,师尊很冷吗?
鱼忘时打了个寒战,猛地睁开眼。
今晚有月,但月色朦胧,透过窗户便更黯淡了。
这场景像极了他刚穿书的那晚。
人,事,物,皆无二致。
鱼忘时看着眼前少年模糊的轮廓,一时觉得恍惚。
他迟迟不答,段怀啼越是忧心,便伸手触碰他的脸。
掌心的皮肤润滑,却凉得沁骨。
段怀啼一惊,立马想要去点灯,看看鱼忘时的情况,却被制止。
别去鱼忘时声音有些哑意。
段怀啼反握住他的手,同样的冰凉让他声音一沉。
师尊的身体这般凉,我去让陆师兄来看看。
只是有些冷,不用让他来。
鱼忘时咳了一声,语气有些坚决,说完,他抽出了自己的手。
段怀啼一愣。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鱼忘时怕冷,便替他拢好了被子。
师尊在这里等我一等。
他说完便飞快地出去了。
鱼忘时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垂了垂。
段怀啼很快就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盖到鱼忘时身上。
师尊感觉好些了吗?
鱼忘时轻轻「唔」了一声。
段怀啼以为他是受了伤心情不佳,有心想要逗一逗他开心。
便俯下身子对上他的眼睛,嘴里浮起浅浅的笑意:师尊不问问我被子是从哪里拿来的吗?
鱼忘时垂着眼皮,有些没精打采。
找你陆师兄拿的。
段怀啼眼里露出狗狗失望之色:是我房里的,师尊为何一猜就是陆师兄?
鱼忘时抱紧了被子没吭声。
段怀啼当他还冷,便脱下鞋袜跳上床。
他这个动作惊到了鱼忘时,立刻抬眼看他。
你做什么?
段怀啼眨了眨眼,有些赖皮地说:我把我自己房里的被子都给师尊了,夜里这么冷,师尊肯定不忍心我没有被子盖。
鱼忘时静默一瞬,扭过头:那你就把你的被子拿走。
不行,师尊会冷,我更心疼。
感觉到他在往被子里钻,鱼忘时死死地拽住被角,掀眸瞪他。
你疯了,要是被其他弟子看到?
段怀啼心道被其他人看到了也无碍,但见他这般抗拒,只好按下其他念头,保证道:不会有人看到的,明早天不亮我就走。
那也不行。鱼忘时还是不松手。
为何不行?我可是想给师尊暖暖身子。
段怀啼脸上写满了纯洁无辜,一切都是为了师尊着想。
看得鱼忘时暗暗咬牙,却被喷洒在耳际脸畔的温热气息臊红了脸。
他是想紧紧拽住被角,但可用的力气只足以让他虚虚握住,这厢刚扭过脸,段怀啼的双手便灵活地钻了进来。
紧接着是整个身子。
最后很自然地还把脑袋也靠了过来。
这才发觉被子里毫无暖意。
段怀啼不由皱了皱眉:为何这般凉?
他伸手将鱼忘时揽入怀里。明明他也刚从外面进屋,身上都还是暖的。
鱼忘时还想再拉开一段距离,可却抵不过这阵暖意,他本就极冷,没有放纵自己汲取这股温暖已经是极大的克制。
因他是朝着外间睡的,段怀啼从后面抱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用胸口贴着他的后背,他轻笑着道。
师尊这般睡就不会冷了。
鱼忘时全程没有吭声。
既然赶不走就只有受着,更何况,确实暖和了许多。
段怀啼还在他耳边低低说着话,鱼忘时没什么心思听,靠着这股暖意渐渐入睡。
第二日清早,段怀啼便依言要赶在陆元宵到来之前离开。
走之前,忽然又回头凑近鱼忘时的脸颊。
鱼忘时不好再装睡,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
师尊总是这般害臊。
段怀啼眨眼。
鱼忘时咬唇,没说话。
段怀啼弯唇笑了笑,给他捏好被角才离开。
白日里他也要在陆元宵的监督下喝药调息内伤,竟抽不开身,不过好心情倒是持续了一整日。
直到夜里,陆元宵忽然告诉他:对了段师弟,今晚我们恐怕要挤一间房了。
段怀啼:为何?
小师叔说了,我们这么多弟子,一人一间房太浪费了,所以改成两人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