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他顺利拿到生物医学博士和人力资源管理的硕士学位,注册公司步上正轨,精神稳定,测试达标。而他的父亲周启天早在一年前就在拼命召唤周景回国帮忙赵氏娘家不少亲戚在赵婉默许下借着赵婉儿子的名头进入公司,逐渐渗透占比越来越大却根本不是管理公司的料,时不时地出点篓子搞得周启天十分火大。再加上赵氏本家这几年的经营不善,原本的强强联手变成了被赵家巴着吸血。现在周启天和赵婉差不多算是撕破了脸,明面上的完美夫妻也不装了,各自霸着各自的资源一边眼红着对面那块肥肉一边暗暗较劲儿。再加上周启天在一年前查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虽然靠服药病情控制得还尚可,却也让他越发急着完全吞掉赵氏,比起死后把财产留给被赵氏当做傀儡的小儿子,他宁愿让周景回来帮他把对面完全击垮。
周景同意了,只提了一个要求他要去梁晨任职的C市。
从首都抵达C市是晚上九点四十,周景下飞机不久就接到周启天助理发来的信息,告诉他分公司接机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着梁晨,简直从收到短信的那刻起就开始坐立不安,一边不自觉地整理头发和衣领一边又觉得胸口鼓胀,压都压不住那股小小的雀跃哥哥主动来接他,是不是,是不是说明已经原谅他了?
他依旧在走出航道口的瞬间就看到了他哥,这种在人群中互相吸引的感应仿佛一种本能,果然过了一会儿原本盯着地面的梁晨也看到了他,抿了抿嘴然后转开视线低着头朝这边走过来。周景克制了又克制才没一路小跑过去,十二月的北方已经很冷了,梁晨裹在一件有些臃肿的羽绒服里,帽子和围巾遮了大半个脸,头发也比以前留得更长在脑后扎起一个揪,只有露出来一点冻得通红的耳廓,让人很想把手放上去给他暖一暖。
哥。周景眼都不眨地仔细看着走近的人,久违了的称呼裹着白气散在空气里。
梁晨的视线却始终放在水平线以下,习惯性有些驼背,轻轻地嗯了一声。周景比以前更高了,他哥却似乎没怎么长,面对面站着几乎能差出一个头,好像一伸手就能完全将对方揽进怀里。周景发现对方黑眼圈很重,左眼下到被围巾遮住的脸颊上好像沾了点什么反光的东西,没怎么多想就想帮他擦去,刚抬起手臂梁晨就低头去接行李,堪堪错开伸过来的手。然后他哥退了一步,带着谦卑的笑容躬了躬身:车停在这边,请跟我来。
周景拉开副驾驶进去才看到车子里还有个司机,顿了一会儿想退出去坐后排,梁晨已经周到地帮他把前门合上,带着行李自然地坐到了后面。从机场到城区一个多小时车程,司机敬业地一言不发只管开车,梁晨也十分沉默,周景纵使有一万个问题想问碍于第三人在场也只得全数憋了回去,只得用这一个小时从玻璃窗的反光镜像中一点一滴地描摹他哥的变化。虽然冬天穿了足够多,他还是能从他哥按在膝盖上的手背看出对方比六年前还要瘦,骨节突兀地顶在皮肤上,手腕只有细细的一圈,裸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不太健康的青白色。除此之外,他太紧绷了,尽管只是一句话不说地坐在后座,也呈现出一种强压下的应激状态身体绷直、上半身笔直地微微后仰,而且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一眼。从见面起就絮绕在梁晨周围细微疏离和礼貌谨慎刺痛了他,周景暗暗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步步慢慢来不要着急。
汽车驶进城区,梁晨向前倾了倾身体,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周总,我给您订了公司周围的酒店,是直接
你叫我什么?!周景猛地扭过身,难以置信。
对不起!梁晨没想到周景会是这个反应,立刻坐正身体道歉,而后瞄了一眼对方糟糕的脸色试探地改口:周先生?
周景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才伸手抹了把脸转过身去,有些咬牙:算了。
车内气氛一下子更冷了,梁晨头脑空白地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错过路口不得已再次开口询问,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周,周景,我们送你回酒店可以吗?还是你有什么其他安排?
周景死死盯着玻璃窗上梁晨前倾的身影:不去酒店,也没有安排。
梁晨张了张嘴彻底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听到他弟弟接着说:哥,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
哥不是自愿来接你的,傻弟弟。
好家伙,我以为收藏99终于要100了,暗戳戳地高兴了一下,结果转头一看掉成了这个鸟样。
是我不配.jpg
第53章
53
浴室传来哗啦的水声,梁晨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有些呆滞,周景随身的行李还放在自己脚边,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
周景回国后没有去A市反而接管了子公司,虽有些令人意外却也算合情合理。公司那么大,顶楼办公室的大老板和底层大厅的小科长估计除了年终大会之类的场合根本见不着什么面。梁晨料想对方也不愿跟自己有过多交集,只要这段时间谨慎些避开对方,装作不认识就能相安无事,等周景历练完回总公司他就可以放松一点。谁知道早上却接到周启天助理的通知,生硬地通知他晚上去接机。梁晨其实不是很情愿,光想着要跟六年没见的弟弟近距离面对面就焦虑得想吐。但周启天要他照顾人生地不熟的二儿子,让他好好伺候着别让对方不高兴,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么多年过去,被治疗刻在骨头上的强权服从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五十多平的小公寓只有一间卧室,梁晨坐了一会儿听到水声停止了才想起要给卧室换床单被套自己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总不能让老板睡沙发。等明天周景正式报了道,公司自然会给他安排住处。
而周景在踏进这间屋子时候想的是,梁晨的家跟想象中差太远了。
小时候兄弟俩共用的卧室被哥哥布置得舒适且温暖,周家别墅梁晨的房间虽然冷清也是物件齐全整洁有序,眼下的房子却只能用空来形容。他知道分公司科级领导的收入不低,再怎么节省也不至于住在这个宛如清水房的冰冷屋子里面。周景马不停蹄不合眼地奔波了三十多个小时,借了浴室洗完澡想刮下胡子时发现了怪异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处。
哥,周景顶着一头被毛巾擦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站在门口看他哥铺床,语气疑惑:家里没有镜子吗?
梁晨动作停了两秒:哦因为感觉用不上。他把换掉的被单抱在怀里准备拿出去,瞄到弟弟古怪的表情连忙补了一句:那,我去隔壁借一个。
没事,不用了。在卧室的灯光下周景总算看清他哥脸上不是沾了东西,刚才梁晨为了方便做事把鬓发别在了耳后那分明是条纵贯整个脸颊的疤痕,边缘平整,比正常肤色颜色更浅,远远看上去像一道泪痕。他几乎立刻就炸了,怕吓到他哥没有当场发作,只拦住梁晨去路阴沉沉地问:脸怎么弄的?
他的哥哥肉眼可见地更加紧绷:就,摔了一跤。然后退开一点视线飘忽地盯着屋角,抱歉道:家里就一个卧房今晚只能将就睡一下,床单枕套都换上新的了,你看可以吗?
梁晨不愿说,还站得那么远,跟他对话客气得像在处理公务。周景一阵气闷,那种面对他哥时特有的暴躁又被轻而易举地勾了出来,但他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情绪,自己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对方换了话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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