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大喜过望。
连夜收拾好了大包小包枕头被褥登上二路火车头也不回地回了城,留大肚孕妇一个人在村里望眼欲穿。这个男人在责任和前途之间,毅然选择了自己的前途,临走之前还特地嘱咐他的娘儿们不要跟来!因为紧接着,他在城里结识了一个高官的女儿,一番浓情蜜意之后高官火速择了他做上门女婿,从此以后攀龙附凤一路高升,好不惬意。
当然这些原身都不知情。
温斐然的一生都是找爹的过程。
后来辗转千里得知他爹根本不爱他之后,整个人直接疯求了,一脚踩下油门一路疯狂作死到底,连个体面话都不留。
其实挺不值当的,温斐然心想,这么好的脑瓜子用来当球踢也比找爹好啊!
去他妈的爹!
他站起身,熊孩子们一看,更来劲了。
围着他唱啊跳的,边唱边拍手。温斐温斐,土匪土匪,你爸搞大了你妈的肚子,生下一个没屁|眼儿的儿子。吃干抹净,脚底一溜,溜回城去呀,留下没屁|眼儿的儿子哇哇大哭呀,哇哇大哭!
哈哈哈哈哈哈!
带头那个是个小胖子,满脸横肉长得跟胖虎似的,温斐然可没那么好的耐性,换原身可能现在蹲下来直接哭了,然后埋头在心里幻想着怎么报复。
但温斐然可不会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扒拉我,你就去死!他蹲下身随手抓了一把小石子,胳膊抡了一圈使出吃奶的劲儿扔了回去。
石子咄!咄!咄!几声,像飓风一样呼啸着戳瞎了几个人的眼。
熊孩子们纷纷捂着眼睛蹲了下来,发出几声嚎叫。
温斐然站在原地掏了掏耳朵,世界终于清静了。就这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之前他每天趴在沙丘背上练习弹弓打爆丧尸头,不收力,熊孩子的头能被他打穿。
胖子被他砸出了血,双腿一蹬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逐渐凶狠起来。
他嘶吼一声逼红眼睛,猛地朝温斐然扑来,一个饿虎扑食将他扑倒在地。
见他不仅没有哭,还胆敢反抗!胖子恨得拳打脚踢,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后面的一群小跟班见老大动手了,也赶紧加入了战局,温斐然虽然自称英勇,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身子还缩小了一个号。他的肋骨,额头,心窝口一时挨了好几脚,传来一阵阵剧痛。小崽子们打起架来不要命,这些可都是致命的地方。
不过温斐然也不遑多让,他顾不上别人,就专揪着他身上的小胖一个人打。
小胖的脸上,脖子上都是他又撕又咬打出来的抓痕,胖头鱼一样的脑袋呼噜噜地甩了几下,似乎是痛得受不了发出一声嘶吼,温斐然趁机拿头往他头上用力一撞,将他从身上掀翻下来。
见他那么不要命的打法,小崽子们一时都有点被唬住了,退开了一点。
温斐然忒!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混合着一颗牙齿。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他抬头看到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傻缺一路钓着一条水蛇欢快地跑了过来。
水蛇还咬在钩上,细细长长的一条,大概有一米长,弯曲着身子不停地扭动着。
老大老大快看,我钓到了一条水蛇,正好可以吓死那鳖孙哈哈哈哈!,傻缺牙齿漏风地一路笑着跑了过来。
小胖表示别人还没吓死他就要先被吓死了好吗!
原来他怕蛇,看到水蛇不断逼近大屁股一下蹭地噌地蹭出去老远,一张大花脸瞬间哭成了惊吓脸,脸上瞬间嚎得只剩下个扁桃体。
温斐然看到那蛇后,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嘴里不停地咽着口水。
他已经太久没吃饭了。在末世的时候没饭吃,穿到这里还是没饭吃,胃液不断分泌,快要把他的胃烧穿了,刚才还没感觉,现在胃痛得一阵阵痉挛起来!
他出手如电,两指夹住蛇头一个用力,扭转了90度。在傻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蛇身垂成了软软一条,傻缺嘴巴一下张成了o型。
温斐然顺势抠出蛇胆,手猛地一挥扔出老远。然后在一众惊异的目光中,他取下钩子上的死蛇,径自拿到溪边去洗了。
一群人忍不住跟着他走到了溪边。
第二章
他拿溪水淌了淌,然后开膛破肚,扒皮拆骨,自不在话下。把蛇洗干净之后,找来根一头尖细的树枝,熟练地串成一串,架在稻草堆上生火烤了。
温斐然坐在树下,守着烤火堆,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火星哔剥,烟熏火燎的,白嫩细致的蛇肉渐渐烤熟,发出焦香四溢。小伙伴们咽了咽口水,纷纷凑了过来。他们震惊地发现,温斐然这个软蛋儿,竟然不知不觉变得凶残,甚至还有些瘆人。
小胖带头问道:能,分给我们吃一点儿不?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卑微,还有点讨好的意思。
温斐然没抬头,顾自翻动着手里的烤肉串儿。
一群人不禁有些忐忑。
过了一会,冷漠的薄唇半天就憋出了一个字:滚!
......
操!小胖子一下子火大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抬起大一号的军绿色解放鞋上前就是一脚,一脚踹翻了烤肉架,然后对着火堆猛踩,火星子瞬间冲上来烧焦了他的眉毛。
无眉星人霸气侧漏:我不吃,你们他妈的都别想吃!
声音荡气回肠,一群小跟班在他身后瞬间不敢吱声。
温斐然看了眼那蛇肉,解放鞋踩上去碾了又碾,直到碾成一滩肉泥,是彻底没法儿吃了。
操他妈的!你个没妈逼的贱人,小胖子边踩边骂,不就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婊|子吗,得瑟什么呢,大爷我吃是看得起你!装什么逼呢妈的,被羞辱的自尊心一下就压过了方才些微的恐惧。
温斐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小胖被他看得一哆嗦,你他妈看什么看!
他嘶吼着冲上去,浑身横肉抖动像野猪一样一头将温斐然撞扁在了树上,两个人瞬间又缠斗起来。
见状,小|逼崽子们都不甘示弱紧跟着冲过去拳打脚踢。
现在是大中午,农户们吃饭的吃饭,开灶的开灶,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一群小|逼崽子们打得难舍难分。
就在温斐然的背心被七八只手扯得彻底变了形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吹响了一声口哨。
大家都停下来,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是地下特务接头般都知道这个口号代表了什么意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温斐然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对面的山丘底下,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子穿过开满花的山坡远远地朝他们这里走过来。
痨病鬼来啦!痨病鬼来啦!
小崽子们大叫着,如潮水般退了开去。
痨病鬼来啦,痨病鬼来啦!
他们手舞足蹈,如同看到什么瘟疫传染源般,逃得飞快,叫得也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不一会儿,那个男孩子已经穿过山坡走到了一片大树底下。白衬衫在高温下模糊了视线,温斐然兴趣缺缺地转回了头。
小崽子们一瞬间逃得没影儿了,死胖子走之前还不忘朝他放狠话:你给我等着你这个没妈逼的贱人!
温斐然扯正了变形的背心。
看来今天这事儿是没法善了。
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善了。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人与人之间格外凶狠,那你就要比他们更凶狠才行。心下一定,他朝溪边走去。
脱掉背心和短裤,他浸到溪水里去洗了洗。也不知道哪个小崽子下手这么狠,身上都是淤青和血迹,被指甲掐翻的伤口一碰水就泛起了白,在太阳底下火辣辣的。
温斐然掬了几捧水洗了洗脸,然后胡乱地洗了一把头发,搓了搓身上的老泥。原身也不知道洗不洗澡的,太脏了!
转眼间,那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子就已经走到近前来了。
他走得很慢,身上背着一只棕色牛津帆布包,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束进裤腰带里去,底下是一条黑色的西装长裤。讲究,脖子上还搭着一条吸汗用的白毛巾,一看就和刚才那些野孩子不是一个路数的。
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怎么,他走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额头上不断渗出很多的汗。他的脸很白,但不是那种莹润的白色,而是苍白,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这位就是他们口中的痨病鬼了。
温斐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感触地继续低下头洗身子。
痨病,其实就是肺结核,以前得的人还是挺多的。并不是治不好,但一旦被传染,如此漫长的治疗周期显然不是一个农民家庭能承担得起的。痨病鬼是小少爷,可以在城里看病来乡下修养,但是他们不行,他们在乡下是种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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