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德这一撞属实伤得不轻,差一点就不能打篮球了。以他这性子,要报复回来是正常的。但他又不是温斐然,哪怕打出人命,骆绎书也不怎么会管他。
林嘉德转身进了浴室,关上门:唉,我在医院呆两礼拜臭死了!你自个儿先看看书吧!
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骆绎书被晾一边儿,他自己到处走走看了看。
林嘉德家只有他一个人住,他父母都去做生意了。家里的装修也很现代化,他自己的房间里什么书都有,乱七八糟的一个大书架子,塞得都快满出来了。
骆绎书随手抽了一本,没想到手气这么好。
一抽他就抽到了一本日记本,里面内容他还没来得及看,就从书页里轻悠悠飘出来一张照片。
骆绎书觉着看别人日记的行为不太好,于是他又放了回去。但捡起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刚才林嘉德送出去的那个学弟吗?!
骆绎书还记得他的脸。穿着白衬衫,面容清秀。笑起来有俩酒窝,就是个子不怎么显高。
和这张照片上一模一样。
这照片一看就是从集体照上剪下来的。
像窥探到了别人隐私般,骆绎书手一烫,又立马给他夹了进去,放回原来位置。
紧接着他又看了几本书,但是都没怎么看进去,满脑子就是林嘉德他妈的收藏他妈的小姐妹的儿子的照片干嘛?
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又是懂的,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过了会儿,林嘉德进来了,男生洗澡都是囫囵吞枣的,头发上还沾着水汽,也不知道有没有擦干。此时骆绎书看着他就有些异样,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林嘉德擦着头发玩了会游戏,回过头见骆绎书缩在那里魂不守舍的,就问他:
你干嘛呢?
骆绎书纠结了一会,决定还是开门见山,直接道:你收藏你学弟的照片干嘛?
咳咳,林嘉德在喝水,闻言差点没被他呛死!
他坚毅的脸上难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让骆绎书更加坚定了他有事儿!最后林嘉德一咬牙:
你他妈偷看我日记本了?!
在他要扑过来打他之前,骆绎书赶紧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看到照片了。
......
林嘉德吊着的一口气松下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就知道骆绎书这货平时看着正经,但是很难搞。
反正都暴露了,林嘉德就索性破罐破摔道:我喜欢他,怎么着吧!
骆绎书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听林嘉德威胁,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弄死你!
但是骆绎书直接把这句话给忽略了,他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一颗心砰砰砰地直跳起来:
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林嘉德恶狠狠,我说我弄死你!
骆绎书打断他,不是,前面那一句!
见他那么激动,林嘉德愣了愣,无奈道:我说我喜欢他!
喜欢谁?那......那个照片?,骆绎书有点反应不过来,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林嘉德走过来,直接和他并排蹲,骆绎书往旁边让了让,就见他抽、出了日记本里的那张照片。
细长的两指夹着那张照片的一角,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从小我就喜欢他,那时候他来香港,我们还一起玩儿呢。
后来我妈说要来内地这边上学,我想也不想就来了,就想着或许能见到他。我们是青梅竹马,你懂不?
骆绎书愣了老半天,对他突如其来的消沉也无法共情。
他的脑子一时被炸得七荤八素的,本能地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转过头,傻傻地问:你说的那个喜欢,是指朋友之间的那个喜欢?
驴唇不对马嘴!林嘉德把照片夹了回去,手指屈起给了他一个爆栗:你他妈怎么不开窍呢,我说的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喜欢!
男人对女人......,骆绎书一时脑子开始打结了,感觉承受了大量繁杂的信息,但最后他抓住一点:等等,可是你俩不都是男的吗?!
林嘉德嗤笑: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喜欢男的了?
......
骆绎书毕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突然感觉林嘉德这货好像就往他的天灵盖上砸下了一个炸弹。瞬间砸出了一个大坑,里面正在呼呼地刮风,什么也不能想。
枉费他120的智商,现在跟个傻子一样。骆绎书沉默了好一会,见他实在无法理解,林嘉德干脆道:
就像你和温斐然一样呗。
温斐然?
乍然听到温斐然的名字,骆绎书突然就有反应了,他怒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最近他和温斐然冷战,本来就气儿不顺。再加上林嘉德说的这些似懂非懂的话,骆绎书直感觉火上浇油,推了他一把,护犊子道: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和他比?!
......\
我操?!林嘉德气笑了,见他把自己说得垃圾一样。反推了一把回去,一双眼睛火眼金晶:
你他妈没救了骆绎书,你没救了!操!
他连说几个没救了,让骆绎书觉得他自己真的没救了。
林嘉德对此耿耿于怀,我他妈凭什么不能和他比了啊?就他金贵?
骆绎书眯起眼睛,忽地打量了他半晌,他突然认真起来的样子让林嘉德有些发毛。
骆绎书看着林嘉德,脑海中再勾画了一下温斐然的形象,果断道:
那的确是没法比的。
他重复道,你和他没法儿比。
骆绎书转回头,坐正身子,想到温斐然,他不知怎么的,又焦躁起来。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啊。
他和温斐然从小一起长大,那可不就是吗?!
林嘉德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看他那失落样儿,林嘉德瞬间懂了,坏笑道:
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找上你吗?
他开门见山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第四十六章
同一类人,是什么意思?,骆绎书皱眉。
是同一类男人,还是同一类大高个儿,林嘉德话说的不清不楚的,骆绎书已经有点儿急躁了。
是同性恋!
林嘉德突然当头给他点了一个大炮仗!
炸得骆绎书当场都痛起来了,他嚯!地站起身,脸色青白道: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
同性恋三个字,他自认是离他很遥远的,骆绎书也不是全然不懂,但他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
他觉得是林嘉德把他带歪了,这人心术不正!一时间就很不客气,踢了他一脚。
林嘉德腿正伤着,冷不防被他这么来了一脚,感觉刚长好的膝盖骨又碎裂了!
他捧着腿龇牙咧嘴抬头一瞪,却惊愕地发现骆绎书脸色惨白得跟鬼一样。
那个年代内地思想文化还不够开放,不像他出生的地方,已经有这方面的思潮出现。所以骆绎书这剧烈的反应似乎也在他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总觉得天气明明不是很热,但是全身都是热汗。
骆绎书死死地抠着他的木质书架,抠得手指见血,一颗心砰砰砰!地直跳,呼吸急促起来。
林嘉德见他这反应,想着是别再继续刺激他好了呢,还是干脆给他整个猛的。
不过他看大少爷呼吸困难,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憋死过去。最后林嘉德只是闷声道:
这东西,不是你否认,它就不存在的。
骆绎书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同性恋三个字已经把他炸得晕头转向。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词儿,甚至意味着某种禁忌。骆绎书喘了一会儿,突然脸色难看地夺门而出。甚至连包都忘了拿,林嘉德在身后狂叫他他也没听到。
大白天的骆绎书骑车回到家里,冲进房间就把自己闷在了被子里面。他辗转反侧,背上出的汗把衬衫都给透湿了。在林嘉德说出那三个字的一瞬间,骆绎书脑子里突然就只剩温斐然了。
他感觉脑子被什么东西胀满了,晕乎乎的不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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