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忽然抬起头来的成小山，着急忙慌地打断。
迎着沈青白诧异的目光，成小山拧巴着脸，大声喊道：不可以用傀儡虫！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提起傀儡虫这么不道德的坏东西！
这一嗓子扯得实在有些响亮。沈青白掏掏耳朵，看样子，似乎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架不住成小山坚决反对，最终只能妥协了。
不愧是仙人啊，道德底线就是高。沈青白想。
但妥协归妥协，既然已经走到了这，让他凭白放弃一把神兵，他也不甘心。
好在成小山懂他，见他为难，便紧接着对他说：你傻啊，先前隐藏身份是为了防你，又不是为了防苏月寒。
换句话说，既然咱俩现在都已经摊牌了，我还戴这个破面纱干什么？比起替你作保，我完全可以用成翡的身份下令，让苏月寒直接把剑送给你。
沈青白：
硬、硬抢啊？
说好的高底线呢？说好的有道德呢？真就双标呗，真就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呗？
许是见沈青白脸上的表情有点怪，成小山犹豫半晌，又慢吞吞补充上一句，你别这么看我，不是真抢，大不了，大不了等我回去后，让编剧把苏月寒他老婆写活了。
是真的写活了，最好能直接加场戏，详细写写沈青白是怎么用灵丹治好那人的伤，从根源上彻底扼杀掉傀儡虫的存在，而不是一笔带过，给沈青白在小黑屋里自由发挥的机会。
成小山这么想着，目光不觉又飘忽起来。
反正反正不能让这个世界上再有傀儡虫。
然而，就在成小山心有余悸，暗自琢磨着，到时怎么才能说服编剧加戏时，坐在他身旁的沈青白，却忽然近乎诡异地沉默了下来，转头幽幽地看着他。
良久，见成小山没再说话，沈青白忽然问：小山，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从始至终，你都是因为太想回家才接近我的，其实心里很怕我会伤害你，对么？
第29章 入梦
成小山一向脑子缺根筋，根本就没听出沈青白话里的危险。
但大约是傻人有傻福，成小山沉吟半晌，居然没乱答。
面对沈青白的灵魂质问，成小山想了又想，秉持着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对演艺事业的热爱，郑重回答道：他们都是我的命。
沈青白：行。
成小山这边话音刚落，沈青白就仿佛一个被打断了怒气积累的怒气条，啪一下又坐回去了。
他说我是他的命唉！沈青白想。
眨眼间，堂堂白眼狼王一个滑跪，原地变身成了血统纯正的哈士奇。
沈青白道：好，我们不用傀儡虫，如果你不喜欢那东西，我就把它们全扔了。
成小山点头如捣蒜，脖子从没如此灵活过。
又过了一会，因为已经确定了不会进杀阵，只等天一亮，就以成翡的身份去见苏月寒，让苏月寒向沈青白开放自己的武器库。百无聊赖之下，成小山开始打起瞌睡来，忍不住一下一下的点头。
点着点着就点歪了，不小心点到了沈青白肩上。
半梦半醒间，成小山隐约听见沈青白支支吾吾地问他，小山，你在幻境之中看到的情劫，到底是谁啊？
闻言，成小山张了张嘴，却因为实在疲倦，没能答出声音来。
成小山睡着了。
和修为高深的沈青白不同，成小山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界穿过来的西贝货，灵识非常脆弱，禁不起弱水心有灵犀的祝福buff，没过一会，就睡得像只死猪一样了。
但或许是在幻境里看到的一切，太崩三观了，成小山虽然憋着没回答沈青白，却倒霉地又梦到了它。
在梦里，成小山很荣幸地又见到了那个圆顶小屋，被沈青白追到满山遍野的跑。
成小山还看到了好多傀儡虫，它们全都跑得很快，还会飞。它们在沈青白的控制下，成群结队地朝他扑来，挨个钻进他的心口。
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噩梦仿佛没有尽头。朦胧间，成小山只觉脑子昏昏沉沉，一时现身在花海中，一时又被关在小木屋里，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成小山吓坏了，在梦魇里拼命地喊。
这种呼救延伸到现实中，便是他一边哑着嗓子喊救命，一边又毫无意识地用手卡住自己脖子，几乎状若疯癫。
沈青白被成小山这副被困在梦魇里的样子吓坏了，他小心翼翼捧着成小山的脸，与之额头相抵着，急急唤了两声成小山的名。
意料之外的，成小山没有醒。
看着成小山这会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的可怜样，几乎是在一瞬间，沈青白便想到了心魔二字。
修行之人多有心魔，平日出现在梦魇之中，也不算很少见。
沈青白哪里知道成小山这纯粹是被吓着了，再加上灵识不稳，才会这么严重的。
凭借前世的修行经验，沈青白只当成小山是遇到心魔了。
被心魔魇着可不是好事，若非意志极其坚定之人，鲜少有能靠自身破解的，都得让别人入梦去救。
有一说一，这也是很多人在境界突破时，总会提前安排一两位至亲或心腹在身边，让他们来为自己全程护法的原因。
就这么着，沈青白为了尽快救成小山于水火，自觉自发地承担起了护法之职，并擅作主张，分出一抹灵识来，入了成小山的梦。
结果他不进去还好，甫一入梦，睁眼就见成小山正如不久前那样，呆呆地站在弱水岸边，正在手脚不受控制的主动脱衣裳。
而成小山面前，不偏不倚还站着另一个入了魔的他，手里捏着一只傀儡虫。
这是成小山在幻境中看到过的情劫。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沈青白，霎时便被惊得呼吸一滞。
顾不上高兴成小山以后会和他在一起。沈青白微微眯了眼，带着满心困惑看向另一个自己，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入魔。
光入魔便罢了，竟还舍得如此对待成小山。
要知道成小山可是他找了十几年的恩人，是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仙，是他恨不能将这世间一切美好都悉数奉上的心尖尖。
对着这样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别说用傀儡虫了，就是气急了骂一句，他也不舍得啊。
最重要的是，沈青白觉得，以后的他和成小山关系有点怪。
诚然，能在弱水幻境中看到的，必然是能与自己共度一生之人，是心之所向。
可有哪对真正两情相悦的恋人，还用得着傀儡虫啊？
正当沈青白在这边迷茫着，那边，成小山已经把外袍脱掉了，正要继续脱里衣。
这是个地地道道的春梦。
话说回来，沈青白原本是进来赶心魔的，没想到竟然碰见限制级18r，而且还被迫做了回gv的男主角之一，一时呆呆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是在过了好一会后，沈青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终于想明白成小山为啥会在心里拼命念佛经。
这要是换成他，他也得念。
梦里的一起越发不堪入目了，沈青白不敢再细看，索性直接出了手，用磅礴灵力驱散梦魇，强迫成小山清醒。
下一刻，当沈青白灵识回归的瞬间，成小山也正好睁眼。
四目相对，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现场还是如先前一般的寂静，一般的尴尬。
只不过，这回尴尬的人换了。
被强行驱散的梦魇是记不住的，此时此刻，成小山只觉得头疼，虽然隐约记得自己是做了噩梦，却完全记不起梦见了什么。
但不幸从头看到了尾的沈青白不一样啊，沈青白记得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