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蹙着小眉,把下巴埋进围巾里,说:不了,我不想吃了。
他这么说,老黄也没继续问了,爷孙俩缓缓走回家去,要过马路时,周围刚下班的蓝领看到腿脚不好的老黄,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他,不跟他挣,只有昊昊还淡然地走在他的身边。
他们是爷孙关系,但在外人看来,他们总是缺少了什么,这让大家感到奇怪。
老黄和昊昊走进窄巷,这儿黑漆漆的,时不时能听到几声狗吠,路边只有年久发昏的路灯在冷风中晃着光线,看样子像是要坏了。
昊昊不喜欢这种逼仄无人的感觉,尤其是在晚上,这会让他感到不安,就像被扔进了潮湿发臭的泥潭里,他不相信任何人,即使走在他旁边的人是老黄他的爷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亲人。
昊昊只有老黄了,但又做不到去靠近他,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到他,即使对方是老黄,他也会感到害怕,心里泛起难忍的恶寒。
走着走着,昊昊看到了熟悉的牌子,上面写着自行车维修这几个大字,其实,刚开始,这儿是写自行车维修,打胎的。
所谓的打胎就是打气换胎,当时因为牌子就这么点,空间有限,老黄详写不了,于是就简略地写,没想到闹出了笑话。
昊昊记得,几年前,有一天下午他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看动画片,有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神色慌张地来问这儿真的有打胎吗,昊昊不知道,于是去叫午睡未醒的爷爷。
老黄出来后一阵骂骂咧咧,把人家女学生给骂跑了,这件事后,白色方牌后面的打胎二字就被老黄用锯子拦腰截断了。
老黄的父亲是修理工,看上去憨憨的,但就是养出了个不老实的孩子,老黄年轻时爱面子,再加上跟着狐朋狗友学坏了,偷盗抢劫绑架强奸什么混蛋事都做过,那时候他年轻气盛,一张嘴口出狂言,因此惹下了不少祸患。
他曾经吃了十几年的牢饭,出狱时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他本想着出来后好好跟妻子过日子,可没想到不久后遇到仇家算账,他被剁下了右手食指。
妻子在老黄出狱的第二年因为癌症去世,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妻子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但为了养大两个小孩,送他们去外面读大学,于是一直瞒着这病,没告诉任何人。
因为老黄缺席了十几年,所以两个儿子对他一向淡薄,想明白这一切后,老黄也没去打扰两个孩子,更别说指望他们给自己养老送终了,他靠着妻子生前存下的钱,在巷子这边开了家维修自行车的店铺,想就此勉强维持生活,他曾想过自己哪天不行了,应该是死在家中发烂发臭的吧,如果幸运一点,也许街坊邻居会发现他的死亡。
但事实证明,他这人就是不太幸运,小儿子跟年轻时候的他一样混蛋,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还算优秀的大儿子,却是个没出息的恋爱脑,被前妻骗光了钱后轻生了。
老黄经常感慨这是他的报应,年轻时伤害了太多的人,现在报应通通来了。
今晚有些冷,昊昊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二人走在一片夜色里,昊昊突然停下脚步,微睁着眼看着前方。
昊昊?老黄把目光从昊昊身上挪开,抬头朝前看去,他眯了眯眼,只见他们的维修铺前隐隐约约站着个人,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老黄下意识地护在昊昊前面,紧接着他听到前面的人嗤笑一声,黄述喝了点酒,整个人晕乎乎的,他等得有些久,走路的时候没看清脚下有个坑,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原本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渐渐暴露在微光下,黄述笑的时候露出一排大黄牙,在昏暗中尤为恶心,就像蠕动的蛆虫一般。
黄昊昊?黄述侧首,绕过老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后的小人。
昊昊神色慌张,往老黄身边靠,后者抬手护着人,怒道: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想见到你!
黄述闻言,迅速收敛了笑容,变得有些凶狠,他一脸不屑地瞪着老黄,你算什么狗东西?说着,他抬起手臂,狠狠地推开老人。
老黄撞在门前的那堵石墙上,因为后背和腿发疼,他紧紧蹙着眉,昊昊见状,拔腿跑过去,跪在老黄身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爷爷
老黄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着痛摇了摇头。
黄述冷笑,对老黄说:我早看不惯你这把老骨头了,以前是因为我妈在,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还当你是个爸,所以没动手,现在可不一样了,是你要跟我断绝关系的,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说完,他看着眼泪直掉的昊昊,道:你居然叫他爷爷,你爸还在世的时候,可没认他这个恶心的爹!
昊昊害怕得啜泣起来,他在担心老黄,黄述说了什么,他没听进去,眼看着这个混蛋小儿子朝这边走,一道黑影缓缓爬上来,老黄艰难地挪动身体,坚持着挡在昊昊前面。
你个老不死的。黄述气得眼红,啐了一口口水在老黄身上。
昊昊很怕黄述,不仅因为他这人心理变态,而且他的出现,会勾起昊昊那些不好的回忆。
黄述有恋童癖,大哥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周末晚上,他去大哥家喝酒,兄弟俩喝高了,做哥哥的不省人事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那天昊昊在房间玩小火车,外面的说话声什么时候消失了他没注意,只听见耳边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原本以为是妈妈下班回来了,不料见到的人是小叔子。
这位小叔子一脸通红的走进来,又偷偷摸摸地合上门,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火车后,用小火车进隧道的事给昊昊下了一个性暗示,不过当时的昊昊太小,不懂这个,心不在焉地说:隧道乌漆嘛黑的,有什么舒服的?
黄述笑笑,一只手起初摸着昊昊的头,随后缓缓向下,去摸他的脖子,然后是后背,昊昊被他摸得不舒服,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想走出去找爸爸,不料才起身,就被黄述制住了。
大人与小孩的身型差别很大,黄述只用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困住昊昊,他的另一只手伸下去拉低裤子,让自己的生殖器官暴露在小孩面前。
黄述露出大黄牙,笑着对昊昊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一年,昊昊八岁,前几个月,他才刚刚背着书包去上小学。
三年过去了,昊昊每天都在努力不要去想那个夜晚,不要去想到黄述,可有时候,那些残酷的回忆就是不饶人,他在现实世界里逃避,在梦里,却总会梦见黄述那张猥琐的脸,以及对方强行把器官塞进他嘴里的恶心感。
黄述强迫一个八岁的小孩给他口交,事后还逼小孩把恶心的粘液吞下去。
那时候的昊昊还不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之后的每一个周末,小叔子都会来自己家里,然后趁着爸爸醉得失去意识后,到他的房间里,逼着他去抚慰那满是赘肉的身体。
因为本能的害怕,每一次昊昊都会哭,而黄述也怕昊昊这样子,因为这会让别人发现他干的混蛋事,于是他骗昊昊说:我是因为疼爱你,才这么对你的,我对其他人不这样。
而昊昊知道这是错误的事,是有一天晚上,他和爸妈在电视机前看普法节目,里面的罪犯猥亵未成年人,不过,兴许是妈妈觉得内容对小孩来说有点露骨,于是看到一半,她就拿起遥控器转台了。
因为意识到这是不正常的事,之后每到周末,昊昊就去外公外婆家住,他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黄述,他可以自由了,再也不用被猥亵了,然而,他渐渐发现自己变得奇怪,比如,他开始不相信周围的人,不喜欢别人碰到他,看到电视剧里情侣亲吻的画面,会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会口交就像他的小叔子强行把那个东西放进他嘴里一样。
有一天爸爸来接昊昊回家,昊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对爸爸说:我感觉小叔子有点
男人没听到下文,他转过头,疑惑地嗯了一声,昊昊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地道:对我不、不太好
昊昊越说越小声,他原本以为爸爸听不清,没想到对方全听见了,但是,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爸爸告诉昊昊:你也知道,他是你小叔子,你是他小侄子,他怎么可能对你不好。
他有点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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