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冽在听他对自己的称呼由表哥改成了景王殿下后就猛地黑了脸,黑眸不悦地看做要回马车的金在中,声音阴寒道:等等。
景王殿下还有何吩咐?金在中笑得十分谦恭地转身过来,美目却是没什么温度地看着对方。
过来!元冽一瞬间变了脸,浑身都散发着寒气,衬着一身玄衣颇有些冷面阎罗的味道。
金在中身后的金篱和金栏登时就双双拔出了长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元冽虽是北祁人,地位也比金在中要高,但是他们是宁王府的人,一生只认金在中一个主子,就算对面的人是宏正帝,只要他有一丝对金在中不利的意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向。
郑允逸和元冽身后的侍卫见状顿时也亮出了手中的武器,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降至冰点。
元冽黑着一张脸瞪着金在中,金在中则站在原地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仿佛现在不是拔剑相向而是把酒言欢。
郑允逸看着两人,心中不禁有些恼意,元冽也太心急了,这还在大街上呢,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他虽知到时候可以把事情推到元冽头上,但到底还是顾忌在大街上,便叫身后的侍卫都退下,又笑着打圆场道:
王妃误会了,景王只是太想与你叙旧了,景王是我们的贵客,王妃理当照顾一些。
哦?金在中挑起眉,声音中说不出的嘲弄,景王殿下知道自己是客人就好,反客为主毕竟是不礼貌的。他说着,就对郑允逸颔一颔首,兀自转身进了马车。
吃过一次亏,他不会傻到再吃一次。
马上的元冽居高临下地看着金在中进了马车,冷冷地哼了一声。
郑允逸见状笑道:景王何必心急,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囊中物了。
元冽看了他一眼,冷然道:最好是这样,你要知道,我这个表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领教过几次。郑允逸语气带着玩笑,唇畔却是不易察觉的阴冷
金在中,三日后你便不会再有机会如此嚣张了。
夜晚,灯火如豆,金在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左传》正翻开前几页,摊在红木案上,那一页,正好讲到《郑伯克段于鄢》。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子姑待之金在中看着右手中的一张纸条出神,那是郑允浩的飞鸽传书,是在知晓郑允逸被立为太子之后他寄给他的,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子姑待之。
那是《郑伯克段于鄢》中的一句话,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段仗着其母武姜的偏爱,不断地逾制,挑衅郑庄公,最后还妄图夺取其国君之位,而郑庄公在开始时就一直纵容他,直到他举兵起事,才一举歼灭,将其赶出了郑国。
金在中之前隐隐已猜到郑允浩的意图,现在收到他的这句话,便更肯定他的意思了他想等郑允逸犯下弥天大罪之时,再将其一举歼灭,斩草除根,而非之前那些小罪,只能将他禁足,无法将其完全扳倒。
正因如此,郑允浩才迟迟没有班师回朝,他是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够一击即中的时机!
笃笃笃规律的敲门声突然响起,金在中忙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等它燃烧殆尽,这才道:
进来吧。
金篱推门进来,禀告道:主子,沈御史的身边的曹侍卫来了。
请他进来吧。金在中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他就知道,沈昌珉一定会来找他的。
曺圭贤穿着一身夜行衣,面容依旧十分冷淡,见金在中起身相迎,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参见凤王妃。
免礼。金在中重新坐下,问道,你深夜来访,可是沈御史叫你带了什么话?
曺圭贤点头,道:大人命我来告诉王妃,一切有他。
金在中微笑:他蛰伏这么久,是该有所作为了。
曺圭贤闻言心中有些意外,他以为金在中还在误解沈昌珉,以为他贪财怕死,还准备告诉他沈昌珉的计划,没想到沈昌珉的行动似乎都在金在中的掌握之中,他甚至连问都不问沈昌珉的计划,仿佛全然信任他!
若真如此,那要么是金在中真的非常信任沈昌珉,要不就是金在中太了解沈昌珉了。
你家大人与王爷可有联系?金在中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问,可是他就是隐隐觉得,郑允浩应该也和沈昌珉在联络。
曺圭贤略一疑惑,随即颔首道:偶尔。
原来如此,金在中点头:我了解了,辛苦沈御史了。
曹某告退。曺圭贤抱拳行了行礼,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金在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将案上的《左传》合上,吹熄烛灯,回房睡了。
第一百零九章 妖星现世(中)
相国寺所在的山脚下,山路弯弯曲曲地延伸下来,香客来来往往,有扶着婆婆来求子的少妇,有替自家儿子求功名的老妇人,也有祈求嫁个好人家的闺中少女。
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山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个侍童,他脚步轻盈,清俊的面容衬着一身青衫,显得格外儒雅俊俏,又带着一身不同于普通读书人的书卷气,叫人不免多看一眼。
朴有天一身上好的绫罗白衫,手执金边绘扇,正想到山上去游览,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正从山上下来的沈昌珉,他还未开口,沈昌珉就笑意盈盈地与他打招呼:
世子可是上山么?
朴有天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嗓音温润而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原本打算去,现在改主意了。
哦?沈昌珉挑眉,佯作不解,那世子现在是?
想与沈大人小酌几杯,不知沈大人肯否赏脸?朴有天收拢绘扇,眉眼轻笑。
世子邀请,自然求之不得。沈昌珉伸手道,请。
请。
两人到了山下一个小小的酒庄子里,要了一个雅间,雅间朝南,窗口正好有一枝木槿花盛开着,看上去格外诗情画意。
两人在窗下相对坐下,便有温好的竹叶青送上来,朴有天给沈昌珉斟满一杯,拿起杯子道:
既是我请,自然是我敬沈大人。
沈昌珉微微一笑,道:不敢。说着,拿起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朴有天没见过这么豪爽的书生,心底诧异的同时不免生了几分好感,道:沈大人果然真性情,不像戏中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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