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今晚过后就此把这件事压下去,不再受它影响,等考完试再来翻旧账。
还是要把这个人也拽下泥沼来,两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将他们从半年前相识开始的一点一滴都掰扯解释清楚当然,也可能解释不清楚。之后,他们两个人再以尴尬或闹掰的状态持续到明天后天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
冬令营对他来说很重要,对江逾声也是。何况他去年考过一次,而今年对江逾声来说还是第一次考。
他看着眼前这个总会认真跟他说早点睡的人,看着他夜色里温柔的眉眼,心里很涩,但又渐渐归于平静。
他最终只是弯起有些僵硬的唇角,跟江逾声说:嗯,你也是。
回到家后,祁斯白稍微静下心,把今晚该做的那套题做了一半。来不及做完,也来不及整理今天本该整理完的期中试卷。
临睡前,他忍不住还是打开了和J的聊天框,一条条地往上翻。知道聊天框那边的人是江逾声后,再看这些消息,心里变得复杂很多,难以置信与酸酸胀胀交织在一起。
一直翻到江逾声为了帮他验证他究竟能不能接受男生那一阶段的语音消息时,他终于听不下去,锁了屏,扔了手机,把头埋进枕头。
心底一会是临考前他还荒废了这么一晚的自责,一会是仍旧无法抑制的心动,但更多的是一种缓慢而无能为力的失落和难过。
许璇进屋时,祁斯白完全没发现。
一直到她坐在祁斯白床边,拍拍他的头问怎么了,祁斯白吓一跳,猛地一抬头,看到是许璇,才又往许璇那边挪了挪,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肚子上。
许璇蹙了蹙细长的眉,摸摸他的头,斟酌了会,柔声安慰:是不是没进前五十啊,没事的,哪那么容易就
为了避免家长被成绩影响,再反过来影响学生,年级这学期并不会考后马上就将成绩通报在家长群。
许璇话还没说完,就听肚子上传来闷闷的一声:三十九名。
许璇一愣,眨了眨眼,像是被自家儿子的进步速度给惊着了。好一会,她才笑着说:那这是撒什么娇呢竞赛也是,努力了就好。
祁斯白在她怀里拱了拱脑袋。
许璇身上的淡香钻进他鼻间,一时间让他恍惚想到之前抱江逾声那一次,闻到他身上的香。
许璇继续说着,你和小声一起好好努力
祁斯白缓缓松开她,慢吞吞地坐起来。
许璇看着祁斯白脸色,忽然一顿,扬了扬眉,好笑道:你们俩,闹别扭啦?
祁斯白没说话。要是只是闹别扭就好了。
许璇噗一下笑出声,放下心来。
祁斯白觉得心里难过更甚了,却听许璇笑说:都是快成年的大男生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祁斯白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心说,是啊,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没有道理非要在考试之前闹这么一出。但也总要说清楚。
第70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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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最开始还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或者是在江逾声面前露出端倪,但后来发现,人一旦忙起来, 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去顾虑别的。
每天早上的模拟考,比之前备考联赛时更折磨人。四个半小时, 三道解答题, 有时候两三个小时做不出一道完整的题,这样的情况多经历几次, 真的容易让人留下心理阴影。
祁斯白做题间隙不经意地一抬头, 总能看到整个会议室几乎所有学生都在抓耳挠腮。他视线下意识一转, 落在江逾声身上时, 心底的情绪会有一瞬间的波动。
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垂了眼,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 没什么脑容量再去想东想西。
冬令营第一天的安排是报到,举办地点在另一座城市。
当天一早,三个教练和九个竞赛生在高铁站集合出发。路途很长,好几个小时。
大家最初还按着座位坐,但后来发现大概因为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早晨, 车厢里空座很多,他们十二人像是包了场, 也就开始在空座之间肆意活动起来。
整个车厢里闹闹腾腾的。四个低年级的学生仿佛是出门秋游, 拉了荆炎彬和他们一起打牌, 没玩两下,又探出头来, 喊着祁斯白, 问他们几个要不要一起。
祁斯白站起来,看了眼前排拿着手机叽叽喳喳兴奋聊着什么的两个女生, 一顿,又看向江逾声。
江逾声仰头看他,说随你,祁斯白于是朝他们笑笑:你们玩吧。
提不起兴致玩是一回事,祁斯白最近总会下意识避免和江逾声有讨论竞赛题之外的交流。不过因为最近生活中除了数学还是数学,所以应该也没被江逾声察觉出什么异样。
教练们本来正聊着天,听到这,高二年级的教练忍不住笑他们:祁斯白去年也跟你们这么亢奋呢,车上拉着几个学长打了一路的扑克。你们看看人学长现在,多稳重踏实,才不跟你们瞎闹。
陈老也笑着觑祁斯白一眼,啧啧着说:真是难得。
祁斯白被夸得乐了下。
这种场合下,他习惯性地就转头去看江逾声。两人相视一笑后,他又微不可察地一怔。
日积月累的默契实在有些难改,明明看到这个人时总会沮丧或低沉,甚至有点膈应。但在这些和众人一起笑闹的场合,他的视线却还是会下意识去找那个最熟悉最在意的人。
招呼人的那个学弟遗憾地啊了一声。旁边另外两人却笑得意有所指:今年这不是有江神在吗
祁斯白假装没听见他们的打趣,坐回座位上。
十一月中,北城的天已经很冷了,但目的地的天气还很舒适。祁斯白穿了件白色的薄羽绒,到了车上就脱下,身上只剩单件的薄绒卫衣。他把羽绒抱在怀里,羽绒上再垫着本书,随手翻着看。
江逾声也没再说话,低头看起书来。
两人在热热闹闹的半截车厢里简直像两个疯狂学习的变态学长。
中午,吃过午饭后,几个学弟凑过来找祁斯白和江逾声闲聊。
有人问到去年冬令营的安排和住处,又绘声绘色讲起他们今年暑假去的一个外市的数学竞赛营,宿舍有多么多么破烂。
另一个学弟问起祁斯白前几个月怎么没去参加九中一年一度的全校舞会。这一聊,就扯到了前几年舞会上祁斯白和其他女生的八卦,没说两句,就被身边男生拿胳膊肘杵了下,往江逾声那个方向使眼色。
祁斯白避着江逾声探究的目光,笑着转开了话题。
再后来,几个学弟又和前排的两个学姐聊到了高三年级的成人礼。女生们说到前几天到货的人生中第一只口红,又说之前想买某只传说中的斩男色,可惜国内都买不到了。
荆炎彬嘴欠地去招了她们一句,转眼就被两个女生轮着怼起来。
成人礼就在下下周,正好是他们冬令营结束后的那周周六。
祁斯白靠在窗边、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聊着天。他其实挺想问问江逾声关于成人礼的事,比如西装准备好了没,成人礼那天家长会不会来
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最终也没开口,听着听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醒来时,他先是闻到一阵熟悉的淡香,接着幅度轻微地转过头,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江逾声的侧脸。
他也睡过去了,头一点一点地往前掉。
恍惚间,祁斯白仿佛回到了高三入境教育前,坐大巴车去训练基地的那一早。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江逾声,也会把耳机递给他,两人一起听暮归的歌。
祁斯白轻手轻脚地起身,侧眸看着江逾声安静又冰冷的侧颜,一直看到心底又翻腾起一点微末又浓郁的苦涩,他才恍然回神,抓起放在羽绒服上的书,垂头看起来。
在入住酒店登记报到后,已经是傍晚了。
阴差阳错的,祁斯白和江逾声没分在同一间房间。在酒店餐厅吃晚饭时,和祁斯白同一个房间的学弟越过祁斯白,自然地探头问另一边的江逾声:江神,你需不需要跟我换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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