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刘奇将东西送到他的公司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当着对方的面,将它扔进里碎纸机里,然后用一副厌恶至极的表情说着戳人心窝的话:你回去告诉顾裴朗,本少爷用不着他假惺惺的好意,他顾裴朗的一切,我都嫌恶心
后来顾裴朗死了之后,他才从顾隐那里知道,那份文件里,顾裴朗给自己留下了就算他十辈子只知道坐吃山空都花不完的财富,那是,三分之一个顾氏
苏瑾昱低着头,看着顾裴朗手中的东西没有动作。刘奇看着僵持的两人,镜片后的目光极轻极快的看了苏瑾昱一眼,而后很快就收了回去,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忍不住讥讽:果然,顾隐说得没错,他们苏家的人,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鼠辈。老人如此,后辈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压抑的沉默中,苏瑾昱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将那份文件接了过来,却没有打开,而是在顾裴朗平静的目光和刘奇震惊的眼神中,将它拦腰撕碎。
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清晰的响起,一下接着一下。很快,薄薄的文件就变成了一堆没用的纸屑。
将手中的东西扔进一旁的纸篓,苏瑾昱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上扬:我不会要你的东西的。
顾裴朗看着他,黑沉如墨的眼底让人看不透他内心此刻的想法。
一旁的刘奇和张管家看着眼前的变故,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只不过两人的眉头都同步的拧成了不解的弧度。
你要是嫌里面的东西少了,我可以重新改,顾裴朗低沉清冽的声音平静无波的响起,刘奇
我没有嫌弃。苏瑾昱打断顾裴朗的话,他看着男人,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柔和到最好,看起来像是一只乖巧无害的羔羊,然而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惊骇世俗,至少在刘奇和张管家看来,是这样的。
那个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们先生一副好脸色,动不动就骂禽兽变态,三年如一日冷嘲热讽的男人,会蹲在他们先生跟前,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对方,说:
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的是你的,我的还是你的,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你说对吗?
第九章 回苏家
被客气而又强势的请出顾宅,苏瑾昱提着自己的行李,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英气俊美的脸上表情有些愣怔,回过神来后眉宇间满是懊恼。
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句话就被赶了出来,明明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
刘奇从车库开着车出来,停在他身后,摇下车窗看着他:苏先生。
苏瑾昱转身,看着看着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纵然心里再有不甘,也只能提着行李朝对方走去。
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苏瑾昱打开汽车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刘奇在他系好安全带后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车子调转了车头,缓缓朝着大门的方向驶去,苏瑾昱摇下车窗,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宅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顾宅二楼,坐在窗前的男人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抬手拿起了手中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顾隐,苏家最近有什么动作没有?
回老板,没有,一切正常。
顾裴朗:好,我知道了,你继续暗中监视,不要惊动他们,有什么动静就向我汇报。
知道了。
保护苏先生的人手,再增加一倍。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下变得犹豫:老板
顾裴朗:按我的命令去做。
顾隐:好的,我知道了。
顾裴朗挂了电话,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墙壁上的名画,许久之后,轻轻笑了一声,低沉清冽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自嘲。
苏瑾昱让刘奇将自己送去了苏家,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男人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向后排的人。
苏先生,到了。
后座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假寐的男人在听见刘奇的话后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冷意。
打开车门下车帮着人将行李箱提出来,刘奇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不发一言。
苏瑾昱提着手中的箱子,抬眸看着面前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的男人,沉默一瞬后突然笑了:劳烦刘助理了,百忙之中还要抽空送我回来。
刘奇抬眼,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语气谦恭疏离:苏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既然您已经到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瑾昱点了点头,看着人的车子掉头离开后,他这才转身,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扬起的唇角瞬间化作冷硬的弧度。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京剧的声音咿咿呀呀的从收音机里传来,一旁的藤椅上,躺着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的老人,十岁左右,头发灰白,一张严肃的国字脸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后留下了几条深刻的痕迹,眉心间有两条深深的沟壑。这样的人肝火较旺,属脾气暴躁,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早在被接回苏家的第一年,苏瑾昱就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这个血缘关系上的爷爷,不止脾气暴躁,掌控欲还强得吓人,苏家的一切,哪怕是一只老鼠,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生都在想着怎么扩大苏家的势力,甚至能为了一个合作,将他的孙子孙女送出去,供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玩弄。
而他苏瑾昱,也是众多被送出去的人之一,只不过比起其他兄弟姐妹来说,他很幸运,遇上的,是顾裴朗。
可是曾经,他却将这份幸运当做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而现在
爷爷。
苏瑾昱看着躺椅中闭目养神的老人,开口,声音恭敬,低垂的眼睫遮去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苏老爷子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样,闭着眼睛没有动静,只是沉浸在戏曲的声音里,神色怡然自得,偶尔跟着哼唱两句。
苏瑾昱也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客厅里有佣人经过,每个人都低着头,安静得像一只只幽灵。
直到一曲结束,藤椅上的老人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目光不见丝毫的混浊。眼珠转动之间,满是算计。
顾老爷子慢悠悠地撑着扶手坐直了身子,眼皮一掀,冷冰冰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个长孙。
今日怎么有空回来?裴朗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苏瑾昱:他公司有事,我就一个人回来了。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身旁的行李箱上时,花白的眉毛动了动。
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连行李箱都带来了?怎么,这次是想常住?
苏瑾昱听着苏老爷子的话,抬头,目光平静地和老人对视。
我和顾裴朗离婚了。
苏老爷子眉头跳了跳,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目光阴戾,一脸的山雨欲来。
你再说一遍?
苏瑾昱看着他竭力压着怒火的模样,心里突然间就有些想笑,他再一次开口,刻意放慢了语调,迎着苏老爷子怒火燃烧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和顾裴朗,离婚了。
砰!
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砸在眉骨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后掉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后不动了,淡黄色的茶水沿着杯沿一滴一滴的掉落尽精致昂贵的地毯上,瞬间被吸收。
苏瑾昱偏着头,光洁的额头瞬间一片红肿,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男人眨了眨眼睛,温热的茶水顺着眼角沿着下颌线流到下巴,然后滴落。
混账!
苏老爷子怒不可遏的声音在客厅咆哮而起。老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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