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箫的眸中渐起波澜,闪过一丝狡黠,笑着答应:好啊,舟公子可要说话算数。
姜如倾点点头:我舟首富言出必行。
静默一瞬,那人微凉的薄唇贴在她的耳后,声色是百般的蛊惑:嗯,为了你的言出必行,那我今夜可就不能饶你了。
姜如倾愣了愣,待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从屏风后迈了出去。
她的脸颊已红得厉害,她拿手背扇了扇,只怪那人太过于赖皮了,哪能事事往那上想啊。
她将刚刚伸出的手翻来翻去看了看,欲哭无泪,她明明说得是五百两,而不是五次啊喂!
暖阳从窗外洒进一片金光。
姜如倾在榻上又躺了躺,外面的吵闹声已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她细听了听,似是马副将在说,抓到一水渠附近鬼鬼祟祟的男子,恐与西渠的缺口破损有关。
她想到马副将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还这么兢兢业业地守职,心里过意不去,想着拿自己的银两去贴补他一些,便起身穿衣。
束发之际,就听到有个男子在叫喊着:裴大人,真不是我,我是来苏都城探亲的,路过那水渠就被抓了,请大人明察啊。
我是那声音好耳熟,姜如倾秀眉微蹙,她总觉得这个破锣嗓子的声音在何处听闻过。
帐内也没个铜镜,姜如倾只能按照习惯快速地盘了几圈,用烟青发带固定好后,掀帐信步走了出去。
帐前的一群人都抬眸往她这里望来,青衫少年,温温莞尔,就是那颈间的红.印似是明显了些。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看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自家大人,想象不出这个性情孤冷的男人,是怎么把人家欺得这么惨。
裴将军眼风寒扫,大家忙将眼神缩回,都将矛头指向地上正跪着的精瘦男人。
马副将轻咳:你刚刚说你是来探亲的?那你是从何处来探亲?又探的是哪家?
那破锣嗓自然也看到了姜如倾,心中大骇,忙低下头,嗫喏道:我我是从乐城来的,来看祖母。
姜如倾一眼就认出了他,匆匆走了过去:他撒谎!他是从晋阳来的。
裴文箫眼波一动,舟公子认识他?
姜如倾颔首应是,说道:这人是地务司的门前侍役。
难怪声色这么熟悉,她曾经还给了他满满一荷包的银两呢,怎会忘记。
那跪着的男人见瞒不过去,屈膝抓住姜如倾的衣摆,声泪俱下:舟公子,救救我,我的母亲和妹妹在白侍郎手上,我不得已这样做呀舟公子!求求你救救我!
裴文箫一把将他从姜如倾的脚边踢开,寒声道:救你?你可知那缺口一旦坍塌,就会洪水肆虐,这苏都城就会被淹,你的贱命能抵过城中三万的百姓么!
侍役双手交额,脑袋一直磕着地,发出蹦蹦的响声,那额前已是鲜血淋淋,涕泗横流:大人,我知道自己是死不足惜,可母亲和家妹是无辜的,她们就被关在地务司后堂的柴房内,还请大人救救她们,救救她们。
他见裴文箫未语,又急着站了起来,指着姜如倾: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我没有和你闲聊,白侍郎就不会说我多嘴,就不会将我派来干着损人不利己的事了,都是你害的!
额上的血从脸上蔓延,像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姜如倾看着他的面目狰狞,突然想到了前世的父皇的头颅,也是双目圆瞪,仿佛就在说着和眼前人同样的话
都是你害的。
她晃了晃身,脚步虚浮,裴文箫忙扶住了她,温润的手掌覆在她的眼上,对那男子冷言道:你不去指责真正害你之人,不想着怎么去救你的母亲和妹妹,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做这些伤天害人的事,还有理了?
姜如倾的眼眶湿润,他在告诉她,她没错。
侍役哭喊道:裴大人啊,我可不是您这样位高权重之人,我怎么救她们啊?
姜如倾将裴文箫的手掌轻轻拿下,走在他面前:身份都是自己挣来的,裴大人不及弱冠就敢一人闯万人敌营,你有这份勇气和胆量?呵,你连地务司的柴房都不敢闯,还算什么男人?!
说得那侍役动了动嘴唇,不再言语。
裴文箫冲马副将摆了摆手,冷声吩咐:押进军牢,拟写供词,别让他死。
马副将应是。
众人也纷纷颔首退下,但习武之人毕竟听力过人,听到了后头一句鸡皮疙瘩直抖又惹人遐思的话,那语气和在他们面前不苟言笑的裴大人简直是判落两人,不由地想起舟公子颈上旖旎的红.印,纷纷赶紧脸红逃溜。
他们听到啊,裴大人正对着舟公子宠溺低语:怎么又哭了?小哭包。榻上哭,下榻也哭,下午夫君带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马副将:咳咳咳。
众将士:我们这帮单身狗就没人在乎了是么。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哦~
第61章 、收租
阳光倾洒, 微风浮云。
姜如倾被裴文箫牵着手走近主帐,她辩驳道:少污蔑我,我可没哭...不过为什么不是现在去啊?
裴文箫看着她水气蒙蒙的瞳眸, 轻笑了声。
牵着她在檀木凳坐下,他用手在颈侧指了指:如果你想满大街都看到这里的痕迹, 那我们可以随时。
姜如倾瞬时红若霞飞。
裴文箫从袖中拿出白瓷盒, 开盖, 从瓷盒中挖取一勺, 覆在姜如倾瓷白透红的脖颈。
指腹温润,混着药膏的冰凉, 姜如倾不禁一颤,难怪帐外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 岂不是都被看到了?
都怪你,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又覆上的手, 忙说道,我自己来。
裴文箫弯了弯唇:你能看得见么?
姜如倾更是羞赧,环顾四周, 确实没有可照之物,唯有他腰间的佩剑她说道:把它给我。
她可能是全天下第一个拿剑当镜子的女子吧,不过好在他剑刃的光泽很是耀目, 所以照得很是清晰,但看到颈上的三个醒目的红印,又欲哭无泪, 这也太清楚了些吧!
裴文箫就坐在她身边,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抹药, 姜如倾被盯得无措, 推搡着他说:我包袱里有送你的东西,你去拿。
那些茶叶,毛笔,鞋垫等,应该够他捣鼓一阵了,省得他坐在这,边看她边笑。
姜如倾仔细上着药,问道:公爷,那侍役的母亲和妹妹真不救了么?
裴文箫倒是听话,提着那包袱放在桌上,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还有点沉,就是包袱上的结不知道是谁系的,竟是个死结,他很是费力,回道:救不了了。
为何?姜如倾手上一顿。
裴文箫眼眉低垂,道:你觉得白束会让这母女俩活着?
姜如倾稍一思索就想明白了,是啊,纵使那母女俩是无辜的,但他们也不可能被放出来了,不然去大理寺那里状告,靖安侯府必受唾骂和指责,白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
从侍役踏上苏都城的路开始,那母女俩就走上了死路。
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如果那侍役没有跟她搭话,他的母亲和妹妹也不会有如此下场吧。
裴文箫好不容易解开了那死结,抬眼安抚道:别这么想,坏人没有羞耻,即便不是他们,也有其他人,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地铲除作祟的人,不让更多的人受伤害。
姜如倾觉得他真的好会说话,每次讲出的话都能让她茅塞顿开,心中的郁结顿时就疏通了。
她阖上盖子,忍不住地赞叹:裴大人,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裴文箫打开包袱,入眼处就是一个红蓝相间的拨浪鼓,他执柄摇之,笑道:这就是给厉害的人的嘉勉么?
两侧的弹丸落在羊皮鼓面,鼓声清脆。
姜如倾窘促,这定是装物的时候和另一个包袱弄混了,伸手去抢:这不是给你的。
裴文箫将葫芦柄举高,那是给我们的小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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