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胤看着宋韫双唇的张合,目光慢慢地就难以集中视线
从不点而朱弧度正好的唇飘到高挺精雕细琢似的鼻,然后是眼睛,眉间痣
太后眉间有粒胭脂记。
甚美。
宋韫道:我想说的是,还有可能是妙峰禅寺内部出了问题。根据童谣,中伤我国,获利的是康国。所以,我还是觉得康国借机浑水摸鱼的可能更大,或许寺内就有康国细作。
康国此前在边境吃亏,一时不敢再举兵作乱,便行此卑鄙手段。果真是祸害遗千年,不知这康国老皇帝还要再熬多久。
齐胤摇头:盼着老东西死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康国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他上位,继承了其父的野心,无人制辖无法无天,怕是要连他那个同窗伴读兼继后小妈也收下,人伦都不顾,还顾忌什么师出有名?穷兵黩武是在所难免的。小人固然难斗,疯子更是不好惹。
宋韫被齐胤语调平淡的一番话砸得有点懵,同窗伴读,继后小妈?
齐胤玩味地看他一眼,朕说那么多,就听见这八个字?上次万寿节,屈茂不是提过?
宋韫想起来了,是上次君臣调侃公鸡下蛋那回。
可那时候不是只说康国老皇帝纳了个男妃吗?这么快就成继后了?继后原先还是太子伴读?
宋韫来不及细想其中纠葛到底背离人伦多远,那位男后和自己又有何相似之处,齐胤的啧啧声酸得他皱眉。
妻子太美,难免有遭人惦记的风险。康国老皇帝皮松肉垮黄土埋到眉毛,就算头顶添点绿,也权当坟头春意了。可朕年少俊美,却要看着侄儿觊觎吾妻,此等哀痛,能说与谁人知!
宋韫翻个白眼给他,国难当头还贫嘴。齐俦此时哪顾得上我,怕是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子民终究是你的子民,晏国还是你的晏国
太后也是朕的太后!齐胤迅速举爪宣言。
宋韫给他一巴掌,那你还想袖手旁观?
齐胤猫头一偏,打了个滚,翻起来蹭宋韫手腕,疼不疼啊,朕感觉最近吃得不太好,毛都硬了,有没有扎疼朕只是只小猫,哪有脑子,还是要靠太后想办法。
又成我一个人的事了!说好的夫妻一体呢!宋韫使劲揪他尾巴上的毛。
齐猫猫疼得泪花滚滚,还是一个劲往蹭宋韫掌心蹭。
无赖诚然可恶。但谁又能拒绝一只流泪猫猫呢。
宋韫又不争气地心软了,那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迷信打败迷信。
作者有话说:
别人戴绿帽,齐胤:春意盎然。
太后是万人迷,齐胤:朕不可!朕不许!
陛下,你不是真的猫,是真的狗
第22章
福符
夫妻一体
齐胤挑眉,怎么个用迷信打败迷信法?
宋韫道:若是如实告知百姓,因为有人在水中投毒,导致一夜之间上百人有性命之危,恐怕会比遭瘟疫更生恐慌。既然对方假称天意,我们也借天意为百姓解毒。
正值端午,有许多风俗可以借用。待裴季狸研制出解药,在黄纸上以解药入墨画出五毒,再勾勒符咒,将符纸分发给百姓。就称是上天赐福,将符纸焚烧化水饮用,便能消灾解厄。
齐胤沉吟良久,点头,如此可行。但剂量呢,入墨的那一点解药大概不够解毒。
宋韫道:当然不能只依靠符纸。国内端午节都要吃五毒饼,就以皇家的名义,赐予百姓掺了解药的馅饼,剂量就好控制了。
齐胤道了声「好」:不愧是朕的妻子,才智绝世。说到与百姓同庆端午,发送五毒饼,倒让朕想起了,听住持说过,前朝末代皇帝就曾如此行事。满朝文武都有份,大概朕的祖父也尝过末帝亲手制作的五毒饼。今日,倒轮到朕用此法破局。
齐胤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宋韫没有接他的话茬。
宋韫有些担心,父母在家应当不会有事,可宋翊呢?母亲说他外出采风了,会不会走到妙峰山,误饮了有毒的泉水?
宋韫倚在窗边,望着宫里层层叠叠的红墙青瓦。
皇宫再好,到底不如自己的家亲切舒心。
齐胤眼珠子转了转,猫爪搭上宋韫胳膊,那天,朕好像听岳父岳母说,朕的妻弟画技娴熟?
宋韫心头一紧,收回目光,如意馆里那么多画工,哪轮得上他为陛下出力,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齐胤目光深邃笑着:太后如此聪慧,兄弟又能差到哪去?太后这话说的,可就太见外了。
宋韫垂头抿唇,齐胤的话说到这份上,是不会打消把宋家都收为棋子的打算了。
和帝王联盟,便是与虎谋皮。早在宋韫进宫,不对,在更早的时候,借宿妙峰禅寺那夜,宋韫被齐胤选中,宋家全家就逃不开了。
既然逃不掉,就要谈好条件。
宋韫深呼吸几次平复心绪,郑重道:陛下答应过我,永远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齐胤怔了怔,语气夸张道:太后想到哪去了!不过是想请小舅子帮着画符,事成之后还有封赏,何至于说到伤害?在太后心里,朕是暴戾无道随意杀人的昏君么?
大黄猫双爪捂住心口,捶胸顿足地卖着委屈。
又来了,一说正事就想耍赖混过去。
宋韫一边写家书一边道:封赏不必了。宋翊虽然读书艰难,但画技出神入化,可算一绝。无论毛笔或碳条,在他手里都能成为作画的工具。工笔写意都擅长,人物花鸟山水虫鱼跃然纸上极度拟真。有如此技能,又学了几天拓印取模,做出的面具即便是上手也摸不出假来。此前秋闱,我和他交换了面容,才拿下了秋闱阙州解元
齐胤在旁摇着尾巴咋舌道:替考原来是这样达成的。朕本来还纳罕,阙州解元在春闱里怎么一点风头都没有哈哈,金蟾抱鲤,这样藐视科举,令弟也算一位人才。若不是主考是焉太傅,恐怕免不了挨一顿板子再下几天大狱。
听齐胤所说,宋韫搁笔,心里再次感叹,虽然齐胤从前病病歪歪诸事不理的样子,但朝堂内外的人事动静都在他的掌控中。还未到殿试,他已大致了解各州秋闱状况,恐怕不止解元,所有考中的佼佼者都在其观望中。
齐胤还说,因为焉太傅,宋家才免了麻烦。
乍一听不合情理,但越想越合理。
春闱是国家大考,极其慎重,考生弄污答卷都有成绩作废的危险。像宋翊这样放肆,过后居然没有被追责,一定是有人遮掩保全。
宋韫入京便进了宫,接二连三遇上许多事,先前没来得及细想,想当然以为是父亲托了关系。但宋家失势多年,在京城官场上哪还有什么可靠的关系。
和宋家相关的,只有焉云深,有此能力。
但为什么?
两家有仇怨,不趁机踩上一脚已是厚道,袖手旁观也算解气,为什么太傅还会替宋家摆平麻烦?
难道是太傅对嫡母余情未了,不忍看她独子受苦?可太傅不是那样徇私之人,事事严谨公正,从无偏颇,只有传言中他对女儿格外疼爱
宋韫对上齐胤笑意深深的目光,记忆突然回溯到夜宿妙峰山的时候,龙涎香挥之不去,像勾连生死混淆前世今生的引子。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你当初之所以选我,就是因为已经认出我与太傅亡故的女儿相像!
齐胤并不否认,踩着闲散的猫步转圈,朕见过焉蘅暮,她可没有太后好看。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