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许向给陈迁拿了一些牙膏牙刷、毛巾等用品,随便通知他明天要出门采购年货。以前都是全家人出动,现今许愉备战高考,王红英就没要求她一起,自己虽然同行但又不是很方便,许向只能拉陈迁来当苦力。
第二天,王红英早早就被自家大嫂拉去准备她家小女儿的婚礼采购,尽早赶在年后几天办婚宴,许愉因此被迫当了替补。
赶集天人多,许向家里的年货常年在几家特定的商店购买,跟老板员工都认识,算得上乡里乡亲。许愉学得老妈的好口才,一副小大人模样,完全用不上许向和陈迁的帮忙,一个上午下来,该买的都买齐全了。
到了过年那天,虽然没几个人,但是一家人仍然忙得火烧屁股,吃了早饭又抢时间准备年夜饭。
随着门外声声炮竹声响起,陈迁和许愉把菜端上饭桌,又拉着一大长串鞭炮到楼下空地放,王红英和许向则负责厨房的收尾工作。许愉怕炸到自己不敢去点,捂住耳朵躲进楼梯口,陈迁无奈接过这个任务。
夜幕落下,街上挂的红色灯笼亮起,映出一片喜庆,干冷的空气充满鞭炮燃烧过的气味,添了几分年味。屋内陈迁与许向一家人冒着热气围在饭桌前说说笑笑,电视播放的春晚节目也没那么无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田云和陈文州在医院的工作繁忙,连过年都挤不出多少时间来陪他,年夜饭也多是敷衍了事。家里总是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时间一长,他对过年也就不期待了。看着许向一家,以及和他们相处的时光里,说不羡慕肯定都是骗人的。
按照习俗是要守岁的,王红英不到零点就熬不住睡了,许愉满脑子装的都是放烟花,即使困得睁不开眼也不愿回房。临近零点,她第一个冲到顶楼,许向跟在她后头,陈迁提着烟花走在最后。
陈迁扯出引火线,许愉拿打火机点燃后快速跑远,他则是不紧不慢走到许向身旁。引火线燃尽,一束束火光窜上天空,绚烂的光点由小变大向四周炸开,在夜里留下淡淡的光影。
镇上的烟花接连绽放,点亮了夜晚,许向看不见这光景,却也抬头望着,凭借模糊的记忆和耳边不断涌入的声响去回想它们的美丽。
绚丽的光影映在许向的身上,他满眼憧憬,风一阵一阵吹过,连额前的头发被吹乱了都没有发现。陈迁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忘了站在身边的许愉,好在小姑娘看完自家的烟花就啪嗒啪嗒地跑下了楼。
许向太耀眼了,陈迁渴望去触碰他的想法愈发浓厚,但是他不能越界,至少现在不行。
他假意伸手抚了抚许向右耳边的头发,等人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时,又无懈可击地回:“烟花纸屑。”
四周的杂音太大,许向上半身往他靠了半步:“谢了。”
陈迁明目张胆地享受着两人现在独处的距离,每当这时候,他卑鄙的心就会想许向看不见真好,不然阴暗的、恶劣的自己早就无处遁形了。
“许向,你说人为什么这么贪心……算了,人一向如此。”他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似乎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答案是什么。
“…那陈医生在贪心什么?”
除了在医院的那一次紧急情况外,许向还是第一次从他口里听到自己的全名。
明明现在已经很好了,但还是奢求着我们可以变成能拥抱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迁没有说出口。
“那可太多了,人就是太贪心了才活得这么痛苦。”
许向低下头,思索着没说话,为了提神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夹在风里,半轻半实。
“嗯……小时候生病发烧烧了一下午,我妈工作回来才发现,她一路抱着我跑去医院。当时我意识不清,一边吐一边喘不上气,镇里的医生看这情况都不敢治,只叫转到县医院去,我在里面躺了好几天才把命捡了回来。”
“…我从那时起就看不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悲伤和抱怨中,我一直以为我妈很强大,我出事那几年她就只有在医院那一晚急得大哭,我自怨自艾时她总是包容我、鼓励我。后来,我爸出车祸去世了,她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很妥当…直到有一次我半夜起床喝水,才发现她压着声音哭,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是那样,那时候许愉才出生没多久,多少担子压在她身上,我妈依然能在我们面前装做轻松,咬牙坚持着把我们养大。”
“从那时我就在想,我只是失去一双眼睛,其实已经够幸运了。再怎么难都还有她们和我一起,现在也就会贪心家人身体健康,平平淡淡生活挺好的。”
十多年来他想通了许多,对这些事也学会释然。
陈迁一向不会安慰人,怕说出的话反而伤人,只是默默地听着他说。
“下雨了?”许向感觉有水滴落到脸上,却不知道是雪花遇热化开了。
“今年的初雪,许愿的话,应该能实现。”
“嗯。”
雪花一片片落下,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身上融化,留下水渍后消失不见,谁也不清楚他俩都许了什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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