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居高临下地看了会,又倏地倾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提了起来,黝黑透不进光的瞳仁直视着他的双眼,语调缓且慢:
“当初那通电话,你本可以告诉我的,为什么不说?”
在独自一人等待的这段时间,戚容想了很多,思绪纷杂间,他想起了几天前戚子栎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只是他当时并未多想。
现在想来,他本该在意戚子栎的反常,只是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思来想去,戚容最该怪的人竟然是自己。
戚子栎尖利的怒吼在这时刺进耳膜,像要将他整个人凿穿: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威胁我,你就是个疯子,野种!我在基金会的茶水间无意听几个人说在这次竞标上动手脚的事,我当时就猜到与你有关,我现在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你,你活该!”
所以,这一切都怪他是吗?
就因为他被戚怀起领养,就因为他冠以这个姓,所以他活该遭受正统戚家人的白眼和恶意。
他就活该孤零零地死在孤儿院里,永远不该走出那扇大门。
活该被所有人抛弃,最后不得好死。
戚容面无表情,黝黑的瞳仁浸满了墨汁,另一只手已不可控地握成拳,高高举起。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垂下的视野中,戚子栎的脸扭曲到看不清,如面目可憎的鬼脸般在一片黑暗中对他窃笑。
拳头即将狠狠落下时,一道不算陌生的嗓音喊住了他——
“戚容!”
眼前的黑暗霎时消散,阳光海风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戚容硬生生停下了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他看到了魏弋停在不远处,以往总是对他笑得灿烂的眉眼间满是惊诧和不可置信,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第34章
戚容顿在原地没动,只呼吸后知后觉地滞住,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憋闷地发疼。
拳头还停在半空,他整个人和戚子栎以一个静止般的姿势僵持住了。
戚容没想到魏弋会突然地,就这样出现。
但他同样没打算就此收手,隔空和魏弋对视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手骨用力到发白,戚容握得很紧,淡青色的血管像要随时冲破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表层,手臂因为长时间地僵硬而微微颤抖着。
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副随时要动手的姿态。
可只有戚容知道,他的气力已经在先前的纠缠中消耗殆尽,现在不过是在强撑。
如果戚子栎想,可以轻易地将他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