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浩泽先到的。
他坐在长椅上，心里有些不平静。自从上个星期那个关於蛇的梦之後，他感觉自己内心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被撬开了一条缝，那些他刻意遗忘的、混乱的影像，时不时地会从门缝里溜出来。
他看到语宸牵着「开心」的身影出现在公园的入口，她没有立刻走向他，而是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对着小狗，也像是对着空气，轻声地讲起了什麽。yAn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有一只鲸鱼，」她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他住在宇宙中，飞着飞着，有人以为他是一颗星球，有人说，他是外星人。其实啊，他负责带领那些迷路的飞船回家，他会把他们放进嘴巴，然後带着他们回到属於他们的星球。」
浩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他等她说完一个段落，才起身走了过去。
「我做梦了。」他开口说道，这句话对他而言，像是一种迟来的坦白。
「你来了，」语宸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笑意，「是什麽样的梦？」
「是一场恶梦。」浩泽在她身边坐下，回想起梦里那GU冰冷的恐惧，仍有些不自在。
「但你能记起来多少？」
「忘得差不多了，」他说，「只记得，有一只快乐的蛇，因为他没有长大。」
「这就是做梦喔，」语宸的语气像是在分享一个秘诀，「你只会记得好的事情，即使这是一场恶梦，你也会忘记。」
「你有忘记过什麽吗？」浩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会记得我忘记什麽，」她狡黠地一笑，从随身的帆布袋里拿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但每次我梦到美好的事物，我都会把他记在这个本子里。」
那本笔记本的边角已经磨损，看得出被反覆翻阅过。浩泽心中升起一GU强烈的好奇心。
「我可以看吗？」
「不行，这是秘密！」她立刻将本子抱在怀里，像保护珍宝一样。
「为什麽一直做梦？」浩泽换了个问题。他想理解，她为何如此执着於这个虚幻的世界。
「因为我想要做一场清醒梦，所以我不断尝试各种方式。」
「清醒梦？」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词汇。
「就是你可以自己C控自己的梦境，你可以化身成任何你想成为的人。」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向往。
「要怎麽做清醒梦？」
「我也不知道，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她耸了耸肩。
浩泽沉默了一下，想起刚刚听到的故事。「刚刚的故事，是新的梦吗？」
「你在偷听我吗？」她故作生气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一些些而已。」
「到哪了？」
「鲸鱼带飞船回家。」
「哦，对。」语宸点点头，眼神再次变得悠远，彷佛又潜入了那个故事里，「但是鲸鱼有一天发现，他带大家回家，但他住在哪里呢？」
浩泽的心中一紧。这个问题，像是在问她自己。
「每个人都有家，他一定也有。」他说，语气b他自己预期的还要肯定。
「什麽是家？」
「就是每天回去的地方啊。」
「那如果，你是一个机长，每天都去不同的国家，你的家在哪？」
「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啊。」
「没错。」语宸的声音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哀伤，「所以鲸鱼决定找寻自己长大的地方，他四处飘流，不再为那些迷路的飞船们引路。因为现在他就是那个迷路的飞船。」
浩泽感觉自己和她一起，坠入了那个寂静的宇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梦境的画面在他眼前展开。那只巨大的鲸鱼，孤独地漂浮在太空中。他找到了自己的故乡——宇宙的起点。那里一片Si寂，只有爆炸後留下的、冰冷的残骸。
「请问这里是我家吗？这里有人吗？哈罗？」鲸鱼空灵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一个古老的、由星尘组成的星球缓缓浮现。「这里是宇宙大爆炸的起点，这里没有家。」
「每个人都有家。」鲸鱼固执地重复。
「你没有，因为你注定漂泊。」
「为什麽？为什麽我运送的其他人都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地方，而我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