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饭选在一家氛围轻松、菜品JiNg致的西餐厅。当然温赫贞早就买了单。
温赫贞是个极好的聊天对象,热情、直接,分享yu旺盛,而且有一定的分寸感,绝不像给人的第一印象那样的简单化。
乙卯也了解过这位在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千金小姐的一些消息:家境殷实的独生nV,很受母父的宠Ai,对时尚、文学和艺术非常感兴趣,在模特圈目前已小有名气。嗯,还有没谈过恋Ai,b较纯情。
“…所以你看,她们总说模特是吃青春饭,是花瓶,”温赫贞晃动着杯子里残余的红酒,琥珀sE的桃花眼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某种未被驯化的、生机B0B0的小兽,“可我觉得,身T本身就是最原始、最有力的语言。我要用它讲出她们听不懂的故事。”
乙卯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理解和赞赏。
她指尖轻轻搭在冰凉的红酒杯壁上,姿态松弛,却敏锐地捕捉着对方话语里流露出的关键点。
“伯母伯父的顾虑,我能理解。”乙卯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熨帖感。
她拿起酒瓶,向赫贞近底的杯中缓缓添加酒Ye,“但理解,不代表认同。就像济慈曾言:‘美即是真,真即是美’……温小姐,你追求的,应该不只是聚光灯下的瞬息,而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真’,对吗?家人为你规划的安稳坦途,或许安全,却也可能湮灭了你所渴望的这份‘真’。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再给我讲讲你所忧心的事情吧,也许,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作为…朋友,嗯?”
她巧妙地引用了温赫贞不久刚前提到的、她最钟Ai的诗人的话。作为一个合格的猎手,她很懂得利用珍贵的被理解、被认同的感觉来打动对方。
末了,趁对方的高脚杯被盛满,手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背,微微抬眼,给她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温赫贞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音似的,瞳孔瞬间亮得惊人,而且被阿卯那轻飘飘地一碰、一笑,撩得心尖痒痒地,加上酒JiNg的催化,有了更多的话想要倾诉。
她不敢久望阿卯那一双直视着她的温润的杏仁眼,就垂眸盯住自己杯子里红YY的YeT,“…阿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异类,周围没人懂我这种…这种不合身份的Ai好。”
“大家都觉得我应该是个轻佻、愚蠢和没有主见的鬼佬,只是在附庸风雅罢了,我都知道,”她的语气忽然哽咽起来,“尤其,是那些自诩‘绅士’的白痴仔,表面有多捧我,底下就有多踩我,简直可恨Si了…”
“怎么会呢?即使我们接触不多,但我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就是一个坚强、聪慧、真诚的人。这是我所看到的、T会到的事实。”阿卯笃定地说,“世上不顺心的事总会有,但于你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令你顺心的一定会b不顺心的多;不顺心的,也一定会因为能量守恒,而在将来某一天变成顺心的事,退还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吗…阿卯,你真好,好到让我有些后悔为什么现在才遇见你了。难怪你会被这么多人喜欢呢…可是,我们应该是同届生,为何在学期末我才听说你?”
“这个阿…”阿卯垂下头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苦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Y影。
“家里出了一些状况,我想去帮家人分担一点,没办法cH0U身出来…”她没有具T去描绘那个使她为止羞耻的筒子楼的黑暗与野蛮,但那份沉重和压抑,已透过她握紧杯壁到骨节颤抖、发白递出来。末了,她忽然撒了手,“但还好,现在家里周转过来了。还有,常言道不是道,人与人只要能相识相知就是最大的缘分,哪需要顾忌长短呢?”
“原来如此…阿卯,你若是有什么难处的话,也尽管向我开口,我也定然会做到我力所能及的。”
可乙卯听了,还是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莞尔一笑,语调很沉静,“没关系,没关系的,赫贞…我一个人承担那些,习惯了。我其实很害怕…害怕袒露自己的脆弱,因为,没有人Ai我…”
这份被JiNg心裁剪过的温柔、忧郁和感X,像最JiNg密的鱼钩,无声无息地刺入了温赫贞那颗未经情Ai的柔软的心脏。
“怎么会呢?”赫贞动容地说道,她鬼差神使地伸出手,帮阿卯捋了一下鬓边散落的碎发。在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肌肤后,忍不住脸更红,“一定,一定有人是真情实意地Ai着你的…”
阿卯也愣住片刻,随即含情脉脉地看着温赫贞的面庞,把她即将收回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以挽留,问:“那,真情实意地Ai着我的人,会是谁呢?”
“是…是…”赫贞急切地寻找着词汇,脸颊因激动和酒意泛着健康的红晕,“你早晚会知道是谁的。”
“噗…”阿卯忍俊不禁,“谢谢你,赫贞,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阿卯便放开对方的手,仿佛手里留下的那点温度已足够灼烫。
温赫贞撇了撇嘴,意犹未尽地拂动自己的头发,心里空落落的。那个人是谁?她想要是谁?她不知道。她知道。她不知道…
时间在美食、酒JiNg、低语和窗外无尽的雨声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尾声。
赫贞看着阿卯这副醉醺醺的模样,拉着她,低低地说:“走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