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要与你谈这个。”既清酌眸中含光,声音蓦然变得冷硬,划清了他和既明暄的界线:“明暄,这与你无关,无渊是冲我来的。”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决绝无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没有保护我的责任和义务。”
“不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我们只是师徒。”
“你是受我牵连,没有我,无渊应当不会找你们麻烦。”
既明暄没有急着反驳他,听他说完,道:“那师尊想怎么样呢?自己独身一人远离雾雨山,还是断绝师徒关系,将我们都逐出师门?”
他太了解既清酌了,一听他最后的话,就知道他心里的打算,左右不过是这两种办法。
“师尊认为,这样就能保我们安全?你为什么会相信无渊一个魔族会这么是非分明?”
被戳中心思,还被徒弟训了,既清酌僵硬脸色,抿紧了嘴唇。
既明暄心想,他的师尊真是天真得可爱可怜,这个时候了,竟还对无渊魔君的品行抱着一丝信任,断绝关系远离就能让他不对他的徒弟们下手吗?看来他无耻得还不够,还要继续努力。
“师尊,从你收我为徒的那天起,你我之间的关系就斩不断了,怎么可能因为一句断绝关系就算清。”他弓起背,额头抵在既清酌肩上,像累极时的栖息,“当初那么多人追杀我,想要我死,是你偏要我活,豁出了性命护我,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只是师徒。”
“长护幼是理所应当。”话都让他说尽了,既清酌被他的大徒弟堵得有些生气,辩驳道:“而且,我捡你的时候没想要你做我徒弟,是你自己叫的。”
“那知恩图报也是理所应当。”既明暄也辩得有理有据,寸步不让,“那我叫你什么?义父?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哥哥?”
“……”既清酌推开他,“别胡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明暄正色:“师尊,我有良心,不可能明知道你身陷危境还坐视不理,我要保护你,这也与你无关,是我的事,就算师尊强行和我断绝关系,把我撵到天涯海角,长北雪原,我爬也会爬回来保护你。但是……”他又用白骨的那只手牵住既清酌的衣袖轻轻扯了扯,“但是我还是希望师尊不要赶我走,那样我会难过。”
既清酌:“……”
他被掐得死死的,无话可说,只好沉默以对,唯有扯开自己的衣袖以示气闷。
他往前走,既明暄不紧不慢在身后跟,只听“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水,桥上起了喧闹,有人大喊:“落水了!谁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掉河里了!”
流满河灯的水面被搅出涟漪,有人在水里扑腾。
桥头便挤满往下看的人,急得手足无措:“救人哪!谁会水,快救人哪!”
有会水的立刻解衣服准备往下跳,既清酌回头看既明暄,还没说话,一道黑影掠了出去,既明暄知他懂他,不需要他言语。
小孩扑腾两下就没了动静,往下沉,既明暄飞掠至河面,伸长手臂一抄便把人捞了起来,桥上一片惊呼,脱衣服准备下水的人嘿了一声,又把衣服穿回去了。
既明暄单臂托着小孩送至桥上,围观众人给撤出一片空地来,既明暄用虎口卡着小孩儿的细颈,另一掌在背后拍出了呛进口鼻的水,小孩儿回复气息,大声嚎哭,孩子的母亲闻讯飞奔而来,急出了眼泪,既明暄把孩子还给她,女人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直对既明暄点头弯腰:“谢谢谢谢!谢谢恩公!谢谢——鬼啊!!!”
感激涕零在看清既明暄的脸的一瞬间变成了惊恐的惨叫,既明暄想起来,他师尊摘了他的兜帽,忘记盖回去了。
霎时间,围着的人群兵荒马乱,“啊啊啊!”“妖怪!是妖怪!”“妖怪滚开!”有人尖叫着逃跑,有人下意识用手里的东西砸,既明暄被砸了一下,倒不至于和他们计较,带好兜帽,又掠回了既清酌身边。
“师尊,他们骂我是妖怪,还砸我。”他扭头就告状。
既清酌听见了,也看见了,对既明暄的气闷变换成了另一种气闷,揉了揉既明暄被砸到的肩膀,“你才不是妖怪,你是我的徒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明暄隐秘地舔了舔唇缘,想亲他。
不过他知道见好就收,松弛有度,太冒进了会被察觉,于是直到景沉璧回来,他都规规矩矩的。
“师尊,大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找了好久。”景沉璧跑过来,看着他师尊,莫名有两分心虚。
既清酌没问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儿,“太吵。玩够了就回去。”
“师尊,这才开始呀。”景沉璧落后两步,缀在他师尊身后,和他大师兄使眼色,感谢他大师兄帮他照看师尊,现在可以退场了。既明暄半边脸微笑着,什么也没说,顺从又包容,悄无声息地离开,没入人群。景沉璧喜滋滋地追上他师尊:“师尊,往这边,我们去看灯戏。”
“什么灯戏。”既清酌左右扭头,没看见既明暄,问:“你大师兄呢?”
“大师兄往那边去了,他说那边热闹,他去看看,让我们不用管他。”景沉璧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缠着他师尊,“师尊,大师兄没事的,我们快走吧,不然灯戏就快结束了。”
既明暄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既清酌看着他的二徒弟,不知道他和既明暄在搞什么鬼。
“对了师尊,你的易容怎么没有了呀?”景沉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灯戏,灯谜,美食,杂耍,舞乐……既清酌被景沉璧带着在人群中穿梭,彻彻底底感受了一番凡尘人间,充满声色味的繁华烟火气,热闹得他……晕头转向。
人太多了,味道也太杂了,既清酌不觉得自己嗅觉敏感,也对这复杂又杂乱的味道感到难以忍受。他的易容决被卸,又不能让景沉璧帮他捏一个,只好若无其事,果不其然被人认了出来,引起围观和膜拜,花费好大的劲才脱逃。
景沉璧以他师尊为荣,对这你追我逃的把戏乐在其中,笑得瘫倒在地上,仰着脸问既清酌:“师尊,你开心吗?”
既清酌很难受,刚才挤攘推搡的时候他又被迫闻了许多浓而重的气味,反胃想吐,被人群围着更谈不上开心,但他不想扫了景沉璧的兴,提着景沉璧在灯谜上给他赢的灯,捏紧灯杆的指尖泛了白,压下那股恶心感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师尊一直开心,不要为不相干的事烦恼。”景沉璧双眼纯澈,映着花灯的光眼里全是他师尊。
第一盏天灯从既清酌背后的天空升起,景沉璧眼睛一亮,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道:“师尊,你看!”
既清酌抬头,只见从四面八方陆续有天灯升空,一盏,两盏,三盏……飘摇的橘色火焰如星,很快燃亮整片夜空。
“师尊。”景沉璧趁机拿出了他买的同心瑟,心跳得快从喉咙里蹦出来,郑重的表情藏不住紧张,他咽了咽唾沫,“师尊,我心悦你,爱慕你,想一直让你开心,想……”他一咬牙一横心,喊了出来:“师尊,我想做你的道侣!”
漫天天灯辉煌,他终于向他师尊表明了深藏多年的爱意。
却没有等来回应。
既清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惊讶不意外,也没有震怒的迹象,反常的平静,他看着景沉璧,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同心瑟。
许久,在景沉璧的惴惴不安中,他终于开口了:“我不会有道侣,你也不能做我的道侣。”
景沉璧终于捅破了窗户纸,猜想成真,一直悬着的失望和疲惫重重砸在他心上,砸出一个空落落的洞来。他想,原来无渊没有胡说八道,他的二徒弟也对他抱有非分之想,是他哪里养错了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对他……
不过说开了也好,他决心把那捧花彻底扼杀了,直接无视了景沉璧伤心黯淡的表情。
“沉璧,你是我的徒弟,师徒伦常不可废。”他制止了景沉璧的反驳,“我知道修道者不拘小节,有师徒不顾纲常不顾世俗眼光结为道侣,但我不是。”
“再者,我只当你是徒弟,不心悦你,不爱慕你,不会为你罔顾纲常。”
说罢,他又追了剂猛药:“此前如何,我不追究,今后如果你还想叫我一声师尊,就把这个念头收回去,否则我们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灯还给景沉璧,径直离开了。
景沉璧……景沉璧站在原地,低着头,许久许久,突然发出了一声笑,他抬起头,没有被拒绝的伤心,反而斗志昂扬,信心十足。
好!太好了!真的像大师兄说的,师尊一没有发火,二没有关他禁闭,这就是进步!有戏!
既清酌没走出多远,既明暄便出现了。
既清酌面色不虞,问他:“你去哪儿了?”
既明暄如实回答:“沉璧师弟要一个人带你去玩,我就回避了。怎么了,师尊,你不舒服吗?”他一眼看出了既清酌强忍的不适。
“……想吐。”既清酌皱起眉心,冷白的脸色比剃剔透的玉瓷脆弱,“他胡闹,你也由着他胡闹。”
“对不起,师尊,我错了,下次我们不惯着他了。”既明暄替他顺了顺背,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回家吗师尊?”
既清酌把手搭了上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书海阅读https://www.shuhaiyd.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