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贵妃见四下无人,又把东西裹进丝帕里放到木槿手中:“你拿着,有点小事儿要你去办。”
木槿看着那笑盈盈的脸只觉倒霉,心道要是小事就用不着这么沉甸甸的金子了。
***
太皇太后回京的日期有变动,改在七月初四。
舒尚仪提前三天才得到确切的日子,急得焦头烂额,这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九日。
相应的,各宫的主子们也都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应常在,不知在心中骂了舒善之多少遍,恨他没有早些通知,新衣还差大半的绣活没有完成,调制的香料也没有干透,原先准备画的观音像还没有练熟,无论什么都是半半拉拉,气得他想骂街。
一天下午,他拉着雪常在坐在八角亭里抱怨:“好容易见到老祖宗,可我东西都没弄好,这可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片心意就够了,相信太皇太后不会介意的。”
“他不介意我介意,往后父亲要是见了我问起,我说什么都没准备,那铁定是要被骂的。”
“可……只剩两天了,无论要准备什么都来不及了吧。”
应常在失落道:“可不是嘛,现在能拿出来的也只有我这颗赤诚之心了。”
雪常在不知如何安慰,他并不想讨好太皇太后,也不想出风头,只想平安健康地活下去。
应常在支着脑袋正烦恼,忽听后面有人说话:“常在若忧心礼物之事,我倒有个讨巧的法子。”
他回头,只见昙妃就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如冰如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哥哥有什么好法子?”他和雪常在让了位置,把人请进亭中。
昙妃护着胳膊,小心坐下,对应常在道:“人老了就会生出些对生老病死的恐惧,你抄写一份平安经,算是为太皇太后祈愿,相信他老人家看了一定会明白你的孝心。而且平安经总共不到一千字,你若写得快些,今天下午就能完成。”
应常在深以为然:“哥哥说的在理,我竟然没有想到。”
昙妃抿嘴一笑:“常在年轻,想不到是正常的,以后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在这深宫里,除了皇上,也没个体己人,连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应常在忙不迭答应下来,看着昙妃一直护住的胳膊,问:“听说哥哥受伤了,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但还使不上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我说就该狠狠罚那些个奴才,看他们还敢怠慢躲懒。”
“也不全是他们的错,是我坚持独自一人的。”昙妃平静地抚平臂上的衣服褶皱,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忧伤,长发随风飘扬,几缕缎带夹在其中飞舞,看得人错不开眼。
应常在恍然意识到为什么瑶帝会那么喜欢昙妃了,这样娴静又美丽的人谁不爱呢。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近乎于自惭形秽的感觉,好似对面的人是神明下凡,而他只配跪地仰望。
当然,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他望着淡青衣袖上坠着的珍珠,重拾起自信。诚然,昙妃出身高贵,可自己也不差,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学识技艺,样样拿得出手。他道:“哥哥真是心善,能为他人着想。”
昙妃起身:“常在还是赶紧抄写平安经吧,记得用松香墨,太皇太后喜欢这味道。”
应常在在昙妃离开后对一直默默不语的雪常在说:“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说不上来,他为什么平白无故来指点我呢?”
雪常在看着远去的背影,想起平时冷常在跟他说的那些个秘闻流言,也有些好奇,传闻中勾住皇上精魂的美艳昙妃和刚才亭中清冷温婉的人是同一个?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
昙妃回到宫中,秋水为他取下纱布换药,期间随口问道:“主子为何要帮应常在?”
“并非帮他,不过示好而已。若照他的描述,太皇太后真的宠爱他就势必不会追究礼物之事,所以是否空着手都一样,可对于我来说,这确实是个可以让应常在感念的人情。”
“应常在和太皇太后是什么关系,感觉他们俩关系可亲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知道呢,门阀世家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也搞不太明白,只听说应常在的父亲和太皇太后的侄子关系很好,方氏和应氏在这一辈中也有联姻,好像……”昙妃眯着眼睛,心中梳理很久,才带着一丝鄙夷道,“应常在的哥哥和太皇太后的侄孙有婚约。这弯弯绕绕忒多,理不清楚,光想着就头疼。”
“那主子就别想了,安心休养。”秋水把新换的纱布缠好,察言观色了一阵,试探道,“偏房还关着的人……”
昙妃脸色冷下来:“说过多少次了,我沐浴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私进,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他也是护主心切,听见里面有动静,就急急跑进去,害怕您出事儿。”
“那他看见我出事儿了?”
秋水想起那人揪住他衣服,诉说昙妃是怎样用绳索套住胳膊扭曲成怪异角度,不禁屏住气,颤声道:“他进来时只见您摔倒在地……磕了脑袋,扭伤了胳膊……”
昙妃抚摸秋水的面颊,轻轻拍了几下,柔声道:“这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
“是……他……”
“你是聪明人,跟在我身边也有些时候了,很多事要懂得明哲保身,明白吗?”
“明白。”
“我们是一体,如果我失势了,那么你在宫中也就没人待见了。”
秋水僵坐着不敢动弹半分,舌头打结。
昙妃继续道:“那些想来见我的、求我办事的,哪一个不是把你当半个主子来孝敬,你私下收的好处以为我不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水背后衣衫已经湿透,从床边滑落到地上,如滩烂泥怎么也直不起身:“都是他们硬塞的,奴才不敢不收……”
“你收多收少我不管,但你时刻要牢记到底是谁的人。”
秋水勉强抬头:“奴才是思明宫的人。”
昙妃伏低身体凑近他,玩味道:“很好,那现在你说说看,偏房里关着的那个不听话的奴才该怎么办?”
秋水眼泪打转,哀声道:“奴才没干过这事……”
“之前让你办的事不是办得挺好吗,怎么这就不会了?”
“这不一样的。”
昙妃挑起秋水的下巴,吹气如兰:“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在害人吗?”
“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实在没胆子去杀人。”
昙妃躺回床上,望着帐顶,幽叹道:“罢了,听说外面园子里有老鼠,你去要些耗子药来吧。”
秋水啜泣着退下,临走时回头偷瞧了眼昙妃,床上风华绝代的美人被纱帘遮住,只映出素白的轮廓,从帘下露出的素手上,猩红的长指甲鲜艳似血,看在眼中就像白无常那吐出的红舌头一般狰狞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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