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真好,他笑了,手指松开,手臂彻底垂落。
陆言之喊了停,手指探到白茸的鼻下,对昙妃道:“人已经没气了。”
昙妃皱眉:“这么快?”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陆言之解释道:“判死和判罚不一样,慎刑司有严格规定,判罚打的是臀杖,判死打的是脊杖,白茸本就有病在身,禁不住几下的。”
昙妃略感遗憾,走过来亲自探了鼻息,确定没有一丝出气,说道:“去做最后的查验吧。”
陆言之眉角一跳,不紧不慢道:“这事儿由守宫城的御林军负责,慎刑司要是做了就是越俎代庖,他们会不高兴的。”
昙妃不耐:“那就快拖出去,验明后埋到乱坟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宫人拽住白茸的尸身往外拖,昙妃道:“你们快些,本宫要亲自督察。”
陆言之眯眼催促:“用草席裹了,放车上拉走。”
昙妃对陆言之道:“你最好认清现在谁是你主子,不要再有别的想法。”
“奴才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奴才为皇上鞠躬尽瘁。”陆言之躬身道。
昙妃没有理他。
这时,昀皇贵妃来了,他三两步走近,瞥见殿中情况,面无表情道:“你动作倒是利索。”
昙妃好心情道:“你来晚了,没看到好戏。”
昀皇贵妃怨毒道:“杀了他,你就不怕皇上问责?”
“不怕。”昙妃道,“你是专程来感谢我的吗?”
昀皇贵妃好笑道:“我有什么事该谢你吗?”
“我让我们共同的敌人消失了,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什么时候你自杀了,我才会感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昙妃手指缠绕发丝,不以为意:“随便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阿笙推着个小平板车走来,上面有个灰黄色的稻草席子,草席下是血迹斑斑的尸体。
昙妃确定是白茸无误,摆摆手道:“快走吧,本宫事情还多着呢,没空在个死人身上耗。”
“既然事情多,那就由我代劳去监督好了,你可以回去办你的事。”昀皇贵妃建议。
昙妃道:“不用,我亲自看着,谁也耍不了花招。”
昀皇贵妃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宫城门口,守门的人见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不觉精神一震,对两位主子极近谄媚。
陆言之说明来意,那人轻车熟路地拿出名册,写上日期姓名,又让陆言之签了字,然后对二妃说:“要不主子们站远些,待会儿味道可不太好闻。”
昀皇贵妃走到远处站定。
昙妃犹豫一阵,也拉开数步距离,示意开始。
守卫让同伴从值守的房间里拿出个烧红的火盆,一根长铁条就插在其中。
草席掀开一角,露出鲜血淋漓的半截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昙妃用手帕捂住鼻子看了又看,尸体呈俯卧姿势,脸歪在一侧,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茅草窝似的后脑勺。
守卫把通红的铁条压在脸一侧,呲呲声乍起,众人皆是一惊,皮肉烧焦的糊臭味随之飘出。
随后,守卫又抓起白茸的头发,把头向后仰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烙铁重新烙在眼睛上,这一次因为按压的时间太久,烙铁拿起来时粘黏下焦黑的皮肉,被烫得融化的眼珠子就烂在眼眶中稀稀拉拉往下流脓。
昙妃看得清楚,这恐怖的一幕让他惊魂不已,弯下腰干呕起来,直到平板车推出宫城都没压下上涌的胃液。
昀皇贵妃等了一会儿,看他不再呕了,才走过去,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手帕:“有些事办不到就别逞强,省的到时候弄得自己一身脏。”
昙妃推开他的手,站直身子:“可我办到了,不是吗?”
“你别高兴的太早。”
昙妃往回去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说:“哥哥最近深居简出,可能还没听到消息,皇上已经答应晋我为贵妃,诏命过几天就下来。”
“真是恭喜你了。”昀皇贵妃表情木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哀伤,仿佛老僧入定看轻一切。
昙妃激怒对方的计划没有得逞,裹紧披风离开了。等他走远后,昀皇贵妃和陆言之对视一眼:“回去吧,今天够累的了。”
陆言之带人也走了,只剩昀皇贵妃和章丹留在原地。
上午,往来进出宫城的人很多,其中大部分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宫服,三三俩俩结伴而行。昀皇贵妃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锦缎,禁不住想,他就是这座宫城里的囚犯,一辈子困在红墙之内,连宫人都不如,至少他们还能有外放回家的日期,而他呢,他们这些在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人却是从入宫的那天起就被判无期徒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宫城的方向,缓缓驶来数架马车,是司舆司的人,守卫在和一人交接手续。
他认得那人,是司舆阿瀛。
瞬息之间,眼神交汇又错开。
他转身往回走:“这些日子就说我病了,谁也不见,明白吗?”
章丹应声说是,又道:“主子此举是步险棋,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昀皇贵妃眼神迷惘:“我要是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走这一步。”
是的,他没办法了,黔驴技穷,只能铤而走险。但如果夏太妃以为他这么好摆布,那可就错了。他可不是当年刚进宫的季常在,几句话就能唬住。
一阵寒风刮过,天上飘下零星雪花,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他伸手接住,掌心凉凉的。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才刚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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