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流言(下)(2 / 2)

“您还不知道吗?太皇太后下旨,让徐贵人住毓臻宫。”

“什么?”他才听说这件事,气得来不及说告辞,直接往回赶。快到毓臻宫门口时,就见徐贵人指挥人往院里搬东西,原有的宫人们在边上一字排开,表情皆愤然无奈。

“真没看出来,你东西倒多,这是搬了多少趟才搬完呀。”这话虽是对徐贵人说的,但直到白茸进了宫门,都没正眼瞧他一眼。

徐贵人压下不满,也跟着跨过门槛,然后极敷衍地弯了弯膝头,解释道:“原本是想等昼妃来了再做安排,可您一直不回来,我就想着先把东西收拾出来,免得耽误时辰。”

白茸依旧不看他,随意掀开地上的一个箱子,入眼皆是些珍玩器皿:“都是你的东西?”

徐贵人称是,满脸堆笑:“都是些零碎玩意儿,不值几个钱。”语气充满骄傲。

白茸最看不得他这副自我感觉良好的德行,用脚踢了一下箱子,说道:“的确不值几个钱,这等不入流的东西怎配入我的毓臻宫,全扔出去烧了。”一个眼神过去,几名宫人上前抬起箱子就要往外走。徐贵人见了连忙制止,说道:“就算不值钱,那也是我的私人物品,昼妃怎能说扔就扔,说烧就烧。”

“在我的毓臻宫,没有什么是你的物品,在这墙内的一切,我说了算。”这一回,白茸仔细打量眼前的胖萝卜,戳着他的领口道,“别说一箱子破东西,就连你,我也是想烧就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徐贵人被吓住,错愕间箱子已被抬出。“诶……这……你们……”他语无伦次,冲过去想救下箱子,可宫门口的那一排人像移魂转体了似的,忽然变得孔武有力起来,往大门处一站,很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昼妃欺人太甚!”他回身低吼,“我知你不喜欢现在这种状况,可这跟我实在没有关系。是太皇太后要给我晋为贵人的,也是他让我住到毓臻宫的,我是身不由己。你若不满意就找太皇太后去,只找我晦气算什么本事。”

白茸道:“你以为搬出太皇太后就能压住我?实话告诉你,我才不怕他,你若觉得委屈,大可以去请他过来主持公道。”

徐贵人当然不能因为此事去打搅太皇太后,憋着一肚子火气道:“扔了就扔了,我也不缺。”说完,一指东西两座偏殿,“既然你回来了,就安排一下吧,免得又觉得我擅自做主,要扔我东西。”

白茸在来的时候已经想过了,准备把东配殿分给徐蔓住,那里经常锁着,也不通风,有股霉味。可此时又想,徐蔓三句话不离太皇太后,好像亲如一家,说不定他们暗地里协商过什么。而这样一来,如果把人安排在距离较远的东配殿就不太明智了,还是要放到眼皮底下日夜监管着比较好。思及此,他一努嘴,道:“就住西配殿吧,离大门近,正好给我盯着点,别有个野猫野狗之类的窜进来。”

徐贵人敢怒不敢言,表情就像正在经历便秘。

玄青忍住笑,正色道:“贵人别觉得不舒坦,这是我们主子为你着想呢。那东配殿虽然在院中深处,环境幽雅,可内里却远不及西配殿舒服,那是用来当仓库的,常年锁着。要住当然也能住,但就是卫生堪忧。西配殿虽然离大门近,但我们主子也曾在里面小住过一段时间,陈设俱全,且每天都有人打扫。你要真觉得东配殿好,那奴才就领人把那收拾出来。”

白茸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你要非想住就去住,只是到时候别被老鼠吓出来。”

徐贵人被他们主仆的傲慢态度弄得崩溃,咬牙道:“既然是昼妃美意,我岂能不从,住哪里都无所谓,西配殿离宫门近,门前往来热闹,正好冲一冲这宫里的阴气。”

白茸呵呵笑了:“预祝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徐贵人打开西配殿,正要进入时,忽听身后又道:“别忘了一日一餐的规矩。”猛然回身,说道:“太皇太后已经封我为贵人……”

“跟这有关系吗,他封他的,我罚我的。”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免了你的幽禁,你还想怎样?”白茸嘴角一扯,“再说这也是为你好,皇上经常来毓臻宫,你应该也希望能以最好的面目觐见吧,现在正是你脱胎换骨的好时机。”

徐贵人心里清楚,近两年的暴饮暴食令他身材走样,早没了当年初见君王时的清秀,也知道要控制住这张热爱美食的嘴,可面对白茸的嘲讽,他还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抬不起头来。再看其他人,目光中也流露出鄙夷的意味,他受不了了,合上身后的门,把自己与外面隔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心绪平静下来,把窗户打开道缝。白茸不见了,只有玄青在和一个宫人说话。

那宫人是太皇太后指派来服侍他的,名叫紫棠,年约三十四五岁,黄面皮深眼窝瘦高个,眼底一片黑,不说话时像个僵尸,说起话来却是温温柔柔,让人不禁怀疑他那副枯槁模样是常年伺候太皇太后操劳的。

他们说到一半时,紫棠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就像鬼在哭。他一下子合上窗,心想,尽管已经达成协议,但显然太皇太后不信任他,因此派紫棠来监视,只是就不能派个漂亮些的人吗,和紫棠这样的僵尸在一起,连办正事的心气儿都没了。

想到此,他又换了地方,打开另一扇窗户,从那里能看见主殿西侧大部分区域——前提是那里的窗户也得是打开的状态。

就在此时,主殿西侧的窗户动了一下,开了条小缝,他连忙闪到一旁,偷偷看过去。从那缝隙里,隐约透出一张屏风,边上是个桌案。他还能看到有人走动,也许是昼妃。

他心下欢喜,这西配殿的位置简直绝了。

***

晚上,昙贵妃正坐在桌前揉搓香丸,忽听秋水报称浣衣局楼管事来了。

他把人叫进来,还没问话就听楼敬玉哭丧似的嚎起来:“昙主子啊,您可得为奴才做主啊,您瞅瞅这张脸。”

他放下香丸,看着花瓜似的脸,气道:“这是被谁打了?”

楼敬玉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又卷起裤腿,露出青肿的双膝:“您看看,奴才的腿都快跪断了,差点没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你这不是还没死呢吗,叫唤什么。”昙贵妃道,“真想不到,昼妃竟这个时候去找你麻烦。”

楼敬玉不明所以,说道:“下回他可能真的让奴才去撞墙了。”

“别怕,很快他就自顾不暇了。”昙贵妃道,“那三个人还活着吗?”

楼敬玉点头。

“没死?”上挑的尾音预示着不祥,楼敬玉马上明白过来,说道,“奴才一定办好。”

昙贵妃扔出一小瓶敷脸用的药膏,把人打发走,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个小木匣。他小心地拿出里面的一个纸包,走回寝室,点上香炉,跪坐到地上,开始冥想。

旼妃来时,香炉里的烟弥漫整个空间,眼前的倩影好似蒙了层细纱,变得虚无缥缈。他上前一步,站到昙贵妃背后,说道:“我刚得了消息,后天正午白茸要为死去的曹美人举办葬礼。”

昙贵妃微仰起头,双臂举起,长袖滑落手肘,说道:“曹美人已经拉到外面乱葬岗埋了,他办的是哪门子葬礼?”声音朦胧甜醉,叫人忍不住想去怀抱。

“许是又给拉回来了?”旼妃克制住拥人入怀的冲动,说道,“按照凡妃嫔葬礼悉数参加的祖制,咱们都得到场,到时候便知道了。”

“他一个承恩宫人,没有品阶,算不得妃嫔。”

“白茸给他追封为常在。”

“他还真敢做。”昙贵妃一声冷笑,半晌又道,“曹美人脸面真大呀,活着的时候都没露个脸,死了倒风光一把,还得咱们去瞻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想去?”旼妃问。

“当然要去,死者为大嘛。”昙贵妃低声笑了两声,碾碎手中纸包,一时间,黑色的闪着荧光的粉末飘洒下来,覆盖住地上的黄符和一条丝帕。

“这是……”旼妃正欲伸手去接,却被一把抓住,昙贵妃斜眼,轻轻说:“小心,别碰。”

旼妃问:“你在干什么?”

昙贵妃取下一根簪子扎破手指,鲜血滴入黑色粉末中,刹时间升腾起一股荧绿色的烟尘,犹如孤坟鬼火。他默念祝祷,接着发出一缕轻叹,幽幽道:“我在祈祷。”

旼妃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诅咒,不过还是问道:“祈祷什么?”

“这是嗣父教我的,他说只要这样做了,上天就能听到我们的祈求,能让一切心想事成。”

旼妃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古至今,只有流言能打败流言。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毓臻宫,谁还去管那恶妃榜。”

旼妃道:“确实,这阵子大家都在议论白茸招魂作法的事。而且奇怪的是,他这些日子的性情的确与以往不同,戾气很重。”

“不是重,而是还欠点火候。”昙贵妃将混着粉末的纸符和丝帕点燃,屋中到处是四散飞舞的火星。在这炽热中,昙贵妃仰天大笑,“再添点料吧,让这把火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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