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局中局(中)(2 / 2)

“你当我三岁孩子啊,谁礼拜佛祖,佛祖保佑谁,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太皇太后道,“雪常在多礼佛是好事,佛祖保佑他也是好的,他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可挥霍,可不要跟嘉柠似的早早就……”太皇太后说不下去了,神色暗淡,忽然推倒眼前的棋子,再没有玩下去的兴致。

行香子暗自叹口气,心知太皇太后还是没有过去这个坎儿。不过,常年的侍奉让他也更清楚,这并非源于应氏死得有多冤,更多的是出于太皇太后被人耍了却无法报复回去的愤怒。

他给太皇太后泡了杯茶,捧过去。

茶汤紫红,瑰丽透亮,十分诱人。太皇太后望着杯中逐渐舒展开的紫色小花球,说道:“这是什么茶,闻起来很香。”

“是薛嫔之前进献的紫葵龙针,您上次品过后说不错。”

太皇太后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忘记被收到玉佛阁了。他拿起杯子,手依然有些抖,不过较之以前又好些,至少茶水没有洒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薛嫔还是研究花茶的好手,以后雪常在过来读经的时候也让他来坐一坐吧。”

“老祖宗是想……”行香子眼中透着不解。

“想什么?”太皇太后噗嗤笑出声,“他那样的人我能想怎么样呢,你呀少在这儿瞎琢磨。我不过是看他花茶捣鼓得好,人也低调,愿意给他当个倚靠,将来不至于被人欺负。”

“老祖宗宽厚爱人,奴才狭隘愚钝了。”行香子将棋盘收拾好,从窗口看到有个宫人在楼下向他比划,他摆摆手让那人离去,对正在闭眼仔细品味茶香的老人说道,“徐贵人来了。”

太皇太后吐出一口浊气,叹道:“这是有眉目了?”

“兴许吧,距离他搬进毓臻宫也有好些日子了,该有动静了。”

太皇太后一伸手,行香子马上小心搀扶住,服侍着重新穿戴整齐,下了楼去。

主殿内,等候许久的徐贵人惴惴不安,端来的茶水一口没喝。他朝殿外望,本该在外面侯着的紫棠早不知哪里去了。他艰难地动动身子,仿佛椅子上有刺。忽然,身后有什么冰凉嫩滑的东西碰到脖子,猛一回头,发现原来是椅子后方的一盆滴水观音的叶子。

雨滴形状铺开的大叶子绿油油的,好像个托盘。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去摸。就在即将触碰到叶尖时,一个声音蓦然响起,犹如惊雷。

“真是没规矩。”太皇太后从大殿后方绕进来,拐杖碰触地面,发出砰砰声。

徐贵人打心里害怕越走越近的人,连忙跪倒,不知是该问安还是该请罪。他的余光看见令人生畏的老者一步步走向主位,稳坐下来,于是更加小心翼翼,额头触地,摆出最谦卑的姿态:“太皇太后圣安。”最后,他终于权衡出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人教过你该如何行礼吗,屁股翘得老高给谁看呢,一副丑态。”

徐贵人面色一窘,连忙收紧腰腹,将人缩得小了些,稍直起身子:“老祖宗教训得是,我回去一定改。”

“改不改的无所谓,反正你也没多少机会行礼,罢了。”太皇太后一摆手,让徐贵人起身,继续道,“找我有什么事,希望是好消息。”

不知为什么,徐贵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打起退堂鼓,干笑几声道:“我想念老祖宗了,所以来探望。”

“哦?是这样吗?”太皇太后道,“可我听紫棠说你找我是因为昼妃的事。你们俩到底谁在诓我?”

徐贵人心中一惊,冷汗直流,马上补充道:“顺便还有些昼妃的事要报告……”

“那就快说吧,别废话了。”

徐贵人絮絮叨叨说完,见太皇太后什么表示都没有,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半闭着眼好似入定养神,大着胆子问道:“老祖宗?”

“嗯。”

徐贵人不明白这个“嗯”代表什么,硬着头皮又道:“您看这件事……”

太皇太后从半耷拉下来的眼皮下射出两道寒光,冷不防问一句:“这些是你亲眼所见?”

徐贵人答道:“千真万确,毓臻宫的主殿与西配殿挨得近,打开西配殿的一侧窗户就能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皇太后思索片刻,对行香子道,“传我懿旨,昼妃涉嫌巫蛊,立即抄检毓臻宫,所获之物与其人一并带到庄逸宫,我要亲审。另外,传旨思明宫,昙贵妃即刻觐见。”接着又对徐贵人说,“你也跟着去。”

“我?”徐贵人面露难色,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怎么,不敢指认吗?”太皇太后道,“难道你说的那些都是胡说八道?”说到后面,声色俱厉。

“啊……不是不是。”徐贵人慌道,“我是怕……”

“怕他报复你?”太皇太后道,“你放心,若你指认无误,那么他今日必死无疑。”

***

当归、桃仁、白芷、绿豆、白茯苓……放入玉石臼中,玉杵捣碾研磨成粉。再加蜂蜜水调匀成糊状,最后添十滴玫瑰露、十滴杏仁露、三勺牛乳,一勺珍珠粉。

白茸闻了闻雪白的膏脂,蜜乳味道十足,忍不住想吃一口。这是昕贵人告诉他的幽逻古方,睡前涂上薄薄一层,早起清洗,常用可细腻滋润肌肤。他把膏脂一点点挖出移到干净的小瓷瓶内,拧紧盖子。

这时,有个宫人慌张跑进来通报行香子来了。

他说声知道了,继续干手底下的事,在一张细长的散发出淡淡香气的浅紫色便笺上写下“桃苓春雪膏”五字。

写完后,发现其中的春字结构松散别扭,于是另写一张。可新写的字中,膏字又写得比例不对,比别的字长出许多,看着像个黑乎乎的麻杆,越看越难看,于是将纸揉成团,再写。直写了七八次,方才满意。

行香子步入殿内打开懿旨准备宣读时,他就坐在椅子上,拿糨糊涂抹便笺,往瓷瓶盖上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昼妃好大的架子,都不愿抬一抬尊臀吗?”

“我和太皇太后之间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我跪下听旨,他就能对我心存善意?我是个务实的人,他也是,走过场的东西都免了吧。你想干什么就干,也用不着知会我。”白茸继续摆弄手里的瓶子,不看行香子一眼,“毕竟,我也没拿你当回事儿。”

行香子铁青着脸,读完懿旨,将卷轴往玄青怀里一塞,对身后一行人道:“彻底搜查,任何可疑物品都不能放过。”后面跟着的都是庄逸宫的粗使宫人,一个个五大三粗,一进到主殿便到处乱翻,将整齐的桌案柜子翻得乱七八糟,东西到处乱扔,磕碰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茸坐着听了一会儿,忽道:“行香子,你还有金疮药吗?”

“什么?”

白茸笑了笑:“你要没有就赶紧备些,弄坏了御赐之物,也是要挨罚的。”

行香子眉头一跳。恰在此时,一个宫人打碎了一个杯子,稀里哗啦的动静让他头皮发紧。

白茸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水晶杯是皇上送我的,听说还是先皇在世时烧制,世间仅存三只,就这么摔坏了该拿什么赔?”

行香子不知真假,回道:“赔偿之事等今日事毕再说也不迟。”

“今日事是指什么事?”白茸道,“不要觉得自己未卜先知,其实所有事都是未定之数,不是吗?”

行香子似乎听出些其他意味,心下一颤,对其他人道:“你们轻拿轻放,手脚利落些,若再碰坏什么,剁了手去。”

此后,再无器皿物品损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茸站起身,将手中瓷瓶收到柜中,又踱步来到行香子身后,对畏畏缩缩的人道:“真没想到啊,你倒是雷厉风行。”

徐贵人不知此话何意,正待开口询问,只听内室传来骚动,不一会儿,几个宫人捧着香炉黄符纸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快步走出。他心底一松,笑道:“当然要动作快,否则等你害了人,就晚了。”

白茸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没害过别人。”

徐贵人道:“别装了,人证物证俱在。”

行香子大致看了一眼搜出的东西,对白茸道:“请昼妃去一趟庄逸宫。”

白茸穿好外套,吩咐备辇。

行香子想拦却找不到理由,于是和玄青一前一后跟在步辇边。这种组合说不出的古怪,好像他是毓臻宫护送主子出行的随扈。同样有此感觉的还有白茸,他坐在高处,稍一侧脸便将行香子满脸嫌弃看在眼里,调侃道:“怎么,在我旁边走还委屈你了?要不我准你抄近道先跑回去。”

行香子倒是希望如此,可又怕白茸半道找帮手整出别的事端,因此绝不让其离开自己视线半步,对这个提议充耳不闻。白茸见他不理不睬,又道:“你不愿意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呆在我身边啊,想来也是,天天伺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前途,等哪天他进了棺材,说不定也要把你带进去。不如你换个地方换个人伺候?”

听到此处,行香子几乎要走不动道,一欠身:“奴才是庄逸宫的,不会去任何地方,更不会服侍您,请您自重。”

“哈哈,又没说让你来伺候我,你才是自作多情。放心好了,就算你想来,我也看不上你,我嫌你老。”

行香子敢怒不敢言,两眼看地只管走路,心底生出错觉,步辇上的人好像奔赴战场前摩拳擦掌的战士,于亢奋中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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