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2 / 2)

真是个自私的人啊。他含水咽下药丸的时候想着。

一如当年所呈现的现象,他的身体开始抗拒这些外来药物,但已经破开外衣的毒药开始慢慢入侵他的内脏,林裘几乎被体内撕裂般的疼痛夺走所有神智。

可他面上却如此平静,就如他的人生,一潭死水般,周身所有事都难以在他身上激起多少水花。这潭既无源头亦无去处的水便在数日的重复中蒸干了,只在原地留了个不大显眼的凹陷,静候哪日有心人将之铲平,除去所有踪迹。

林裘觉得,这个项目大概就是他这一生最为曲折的一个岔子,在他一帆风顺的生平中塞入一场失败,又在今日将他的故去变成一场酷刑。

稀释过的注射剂轻易带走了三十只小白鼠的性命,用量数倍于前的药丸却只在剧烈的疼痛中夺走了林裘对时间的感知力。他只能模糊地感知到这份苦楚还要持续上很长一段时间,这场告别远比他所想的要漫长许多。

林裘终是坐不住了,向一侧斜斜倒去。手腕不知撞上了何物,一种尖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却无力去辨别到底是何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沾了血的视野终于慢慢暗下,疼痛与知觉一同离开他的意识。

林裘突然想笑,却只来得及想:若有下次,他要寻个别的死法,好疼。

天可怜见的,他不过是随便一想,哪知道会真给他另一场人生。

林裘迷茫地睁开眼,先被一段长达三十多年的记忆冲刷了神智,而后才看见眼前的景象。

这具身体名为楚逸泽,是翰林学府中一名再常见不过的夫子,原来的性情倒是与他颇为相近。

最初林裘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既不想继承他人的人生,也不想延续自己的生命,他承受那样的痛苦并不是为了换取一场异世之旅,他只想要安眠,归入空无之中。

可他确实怕了,疼怕了也死怕了。若是迈入归途之路这般痛苦,又不知前路如何漫长,林裘忧心自己再做折腾也只是白费功夫。

于是他接下了这个身份,作为楚逸泽活下去。

他大概是在等时间将自己杀死,也许经历过一轮正常的生老病死后便能得到解脱。楚逸泽那时心想。

如今,他再次面对死亡,并非出于己身,而是眼前人。

首辅嫡子,一代天骄,如此狼狈地倒在倾天雨幕之下。看他的情况,再淋上半个时辰的雨,就不必花心思救了。

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比楚逸泽了解程潇此刻的想法——他已经忍受着这样的苦楚步入死亡的行列了,旁的人能不能滚远点留他个清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并未就此离开,前世他在屋内四下巡视之时,不是没有矫情地期望过能有人前来阻拦。虽然如此说来有些可笑,但确有那么一瞬,他也妄想过那扇紧闭的房门能被敲响,亦或房内戏剧性的出现一人,将他要送入口中的药丸夺下,留他一留。

可惜楚逸泽没能得偿所愿,他死得漫长而痛苦,痛苦到心生悔意。

若是当时被救下来会是什么样?他注视着程潇,又好像在注视着那日的自己。

他又回想起站在同事餐桌不远处的那个午间。若是当年走向那人又会是什么样?

楚逸泽忽地有些心痒。

他一个只顾自己的俗人,哪来那么多换位思考的闲心。实验需要对比参照组,这意外得来的第二次生命,说不准就是给他重设变量的一次机会。

楚逸泽的情感远比前世要丰富,想到这可能的一瞬,他的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因他松手而脱落的陶制酒罐落地之声让楚逸泽想明白了他死前听见的锐响为何——桌上的那瓶花,被他带下了桌,就是不知道瓶中唯一的那只花落到了何处。

程潇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能强撑着移动一下手臂便算意志力坚强了,想要反抗一个成年男子的决定,实乃螳臂挡车。

楚逸泽松了伞,抱起这身量单薄的年轻人,拐了弯往医馆快步行去。

“欠我三壶酒,你可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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