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曲梵宇醒来时,第一眼便看见床边的穆厉辰。
他依旧保持着昨晚跪立的姿势,单手手肘虚虚地支在床沿处,撑着额头,显然撑不住已经睡着了。
曲梵宇没有动作,视线顺着穆厉辰脖颈处连接项圈的牵引链移向自己的手腕——锁链另一端在他的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尾端被攥在他的手心里。
他沉默了片刻,昨夜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大脑。
昨晚穆厉辰最后的回答在他脑海里盘旋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穆厉辰面前卸下了伪装和防备,暴露了心事,也是第一次将自己心底的问题丢到了穆厉辰跟前。
——如果我的回答都是‘是’,您会原谅我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样的回答,也不知道听到回答后又该如何。
穆厉辰的回答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在听到这个回答时,他心里还是有一处地方悸动了几下。
好像心头有什么东西忽然就松动了。
可是……
确实太晚了。
迟了12年的愧疚和歉意,救不回他惨死的母亲,也挽不回他被心病折磨多年去世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曲梵羽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无声地吐了口气。
耳边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
曲梵宇顿了顿,侧眸看向跪在床边的男人。
穆厉辰被他的动作惊醒了。
他微微拧眉,深邃的黑眸睁开时准确无误地对上了曲梵宇的视线,不见半分惺忪睡意。
“抱歉。”他喉结轻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是我睡过了时间。我现在去给您准备早餐。”
说罢,穆厉辰垂着眼眸便想要转身,却被脖颈上骤然拉紧的项圈阻止了。
他身形微顿,抬眸看向床上的曲梵宇。
曲梵宇坐了起来。
“我有事要问你。”他一手拽着手里的牵引链,倚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昨晚其实是有事要问他的,甚至想打算用药剂拷问他。
但被幼时噩梦般的记忆牵动了情绪,又喝了酒后,脑子变得不太清醒,在仇人面前丢了伪装,失了分寸。
穆厉辰神情冷静地看着他:“您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曲梵宇从口袋里摸出了昨晚的药粉,睇了穆厉辰一眼:“你先去倒杯水来。”
穆厉辰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药粉上,眸色暗了暗,没有动弹:“您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现在用药的话,我今天……”
“我今天不允许你出门。”
曲梵宇没有耐心听他讲完,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去拿水。再磨叽几句,我就直接将整袋药粉灌进你喉咙里。”
穆厉辰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他没有再开口,无声地颔首后,俯身四肢着地,转换成跪爬的姿势。
曲梵宇松开了攥在手里的锁链,沉默地看着穆厉辰有些僵硬地挪动着膝盖,略显缓慢地朝外头爬去。
跪了一夜的膝盖估计已经变得酸疼僵硬,每爬一步都像针扎似的。
这是他应得的。
曲梵宇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在心底自我催眠般强调了一遍。
等到穆厉辰端着东西重新回到房间里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角落里洗浴间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将托盘放置在茶几上,无视膝盖抗议般发出的疼痛信号,在单人沙发旁重新跪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曲梵宇从洗浴间走出来时,第一眼便瞅见了跪在沙发旁的人,第二眼落在了茶几上冒着热气的早餐和两杯清水。
他拧了拧眉,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也不急着开口,开始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
穆厉辰垂眸安静地跪在一边。
直到曲梵宇吃完早餐,将其中一杯清水搁在他跟前,又将装着药粉的透明袋夹在两指间把玩时,穆厉辰才抬眸看向他。
曲梵宇朝他笑了笑:“这几天有人在跟踪你,以及跟踪我,你知道这个事吗?”
穆厉辰点了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