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衡川就出门了。
等门口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连青从床上起来,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连青把额前的头发梳成三七分,上层的头发束起来,耳侧和往常一样编成小辫,再从梳妆盒里挑出一条红色的头链,中间是一颗小巧的白钻,水滴形状的红宝石散布在白钻的周围——这几乎已经是连青的族内会见他人的最高礼仪。
镜子里的人眼尾狭长,面容苍白,上唇很薄,下唇微微有一点厚,唇上没有一点血色。瞳仁大体是黑色的,若是仔细看,幽幽泛着一点绿。连青犹豫了一下,又从梳妆台里拿出一支口红,欲盖弥彰地点了点。总体上清秀的面孔,因着这一点口脂,像是白茫茫的雪地上掉落了几朵腊梅,叫人心生怜意。
而连青只感到陌生。
走出公寓,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司机走下车来,侧身为连青开门。他的头上也戴着一条形状一模一样的链条,不过颜色有所不同。
连青到达机场的时候,离岑兰的飞机落地刚好还有半小时。他走在人群中,突然向后望了一眼。
“怎么了?”司机紧张地问。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连青的感知力也变得迟钝了,有时候宋衡川都走到他身边了,他才有所察觉。
也可能只是因为熟悉,他不愿多想。
半个小时过得很快。远远的一道靓影随着人流走来。她长发及腰,胸前夹着一副略显夸张的太阳镜,长腿细腰,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虽然青春靓丽,她身上隐隐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人流自觉地留出了小部分空间,没人敢侵犯她的领域。
司机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连青微微俯身,右手放在左胸前,尊敬地说:“统卡。”
连青所在的柘水族属母系氏族,女性的地位总体上高于男性。而“统卡”则是柘水族语言中族长的意思。
岑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开口说,“哟,这不连青嘛?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连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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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连青问。
“东卫本来是要跟来的,但是族里总要有个管事的,我给他按住了。横竖就是来这边谈个小生意,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啦。”
连青对她口中的“小生意”不敢苟同。
柘水族是盘踞在西南的一个隐匿的大族。虽然柘水族的长辈都主张与世隔绝,但某一代统卡意识到,固步自封的结果只能是作茧自缚,想要族群的代代延续,必然要主动与外界联系。于是柘水族一边开始售卖中药材,等名气渐渐打通之后,便只以昂贵的价格卖予富商;另一边派出族内精英去都市打拼,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和大祭司的占卜辅助,柘水族的族人这些年默默无闻地在社会的各行各业站稳了脚跟。上层的人士一听是柘水族人,都不敢怠慢。
柘水族人位高权重,又行事低调,以至于真正接触和了解他们的人少之又少,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
至于请出柘水族族长出面的生意,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小生意。
连青和岑兰走到出机场。
外面和航站楼里面不是一个温度。寒风凛冽,连青解开自己的衣服,给岑兰披上。正巧这时车来了,他侧身拉开车门。
车子平稳行驶了半个小时。
连青还以为岑兰睡着了,没想到她突然睁开眼睛,说:“你和东卫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太久没回去,闹小孩子脾气呢。”连青淡淡地说。
“连青,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岑兰睨了他一眼。本能地,这一眼让他感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