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是齐道归意识最薄弱之时,他的眼前一片昏黑,鼓噪而嘈杂,却好像回到一片澄净大地中,再也不做他想,纯净而超然。
那被困在回忆里的灵魂终于得以突破。他再也受不了被凌辱的痛苦,强行突破束缚,复现于止息魔域中。冲突的力量逆涌而上,齐道归口中喷出鲜血来。他抹掉嘴角血液,心安之时又升起警戒。
他终于从梦魇中苏醒,恍如隔世。这时一团雪白的灵气正在他面前飘忽上下,他于是耐心等待,果然最后灵气停歇,落在他的手中。
怀中的肃辰剑恢复如初,锋利无比,隐于刀鞘中。而他也突然得到曾经七成力量,尽管值得欣然,却付出了重大代价。如果要再梦魇一回,他情愿不要那些力量,做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他只觉还未醒神,好像四肢都是新生的,绵软无力。止息魔域掐断了他的自主意识,让他被迫再走一遍曾经的路,再受了一遭同样的罪,久久不能平息滔天的愤懑恐惧,恨不能将卢令从界隙挖出来再杀一遍!
……他不该如此软弱,被这卑鄙伎俩击垮。齐道归呼出一口浊气,屏除了繁杂心绪,寻回十多年来修行的平静自持。
他不能沉湎于过去,齐殽还在等着他。
齐道归放出神识探查整个领域,寻到止息魔域的出口,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泛着异彩的石门前,毫不迟疑地踏入。
原来风雪之灵会蚕食携带者,回程路上只觉力量如东去江水般流失,他失而复得的力量还余下三成。
好在他成功到了璋城,瞬移进齐殽屋中,吓了里面的侍人一跳。那人连滚带爬地出去了,许是把齐道归当做了妖魔邪祟。
齐道归正要去叫人寻詹棋语来,邬牧梁已经风尘仆仆地到了他面前。原来那侍人去找皇帝了。
“詹国师呢?”齐道归四下打量,也没见到国师跟来,只有齐殽上次带来的白猫跟在后面。
白猫跳进他怀里,娇声叫了半天,他没心思逗猫,把它扔到一旁。刚好对上邬牧梁炽热的目光,齐道归下意识的胆寒,好像还没有从那噩梦里出来似的。
“死了。”邬牧梁语气森冷,却脚步慌乱地往前,逼近坐在床边的齐道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会?这是谁干的?”齐道归还等着他来救齐殽,显然不能接受功亏一篑的结果。
“我杀了他。”邬牧梁抓住齐道归的手,“他居然叫你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真是罪该万死。”
“那谁来救我儿子?”齐道归用力抽回手,颇有些怨怼。
邬牧梁到底想的什么,国师说杀就杀了,他这一趟岂不是白遭罪了?要杀也得等到他回来再说,邬牧梁这般着急是为什么?
“生死有命。”邬牧梁想,青棠的后代留着也是祸患。
“邬牧梁!”齐道归怒然喝道。他咽下滚到嘴边的脏话,转头去看昏迷的齐殽,试图将风雪之灵转移过去。
风雪之灵一接触到齐殽,如脱缰野马般,融入齐殽体内瞬间消失不见。
齐道归仍然惴惴不安,这情况也不知好坏,如果齐殽没事就最好,但如果没有作用,他就只能去找晏洵。
邬牧梁见他回避沉默,颇有些不耐。他等了齐道归许多时日,查出是詹棋语将他支走,步入危险境遇,顿时暴怒,生怕失而复得之人再从他眼前消失。于是等他回过神时,詹棋语已经死于他手下。
他不知自己几时杀的人,也不知为何习得精妙术法的詹棋语不反抗,但那份快意舒畅确乎真实充盈,好像勾起了他潜藏的本能。
看来齐道归的看法不错,他的确不是凡人,但拥有的力量却不受掌控,叫他懊恼。
“我以为你对青棠恨之入骨。”
齐道归闻言果然看向他:“提他做什么?”
“你不恨他吗?”那审视的眼神落在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