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里斯大教堂通体白金色调,只有穹顶镶嵌了各色琉璃石,折射出颜色各异的光线。
而通往后殿的路上无遮无盖,希尔走过时眼前只有薄薄的天光,昏昏地从天际升起。
各色光线从他身旁擦过,他眼神不偏不倚,毫不犹豫地走向道路尽头——阿诺尔昨夜指给他看的偏殿,据说以前的妖兽都在此处决。
古朴的殿门一推就开,刚一进去就有种异香扑面而来,希尔蹙着眉,觉得嗅着有些像莫里夫人身上的气味。
想起那个女人,他眉眼暗藏狠厉:就算暂时达成了合作,那也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指不定哪天又来背后一刀,还是寻个机会丢去喂狼兽吧。
打量着偏殿,希尔倒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同之处,连他想象中的牢笼枷锁都没有,更没有写满咒文的法阵了。
脚心一碾,地面坚硬平滑,连鲜血的黏腻触感都感觉不到,希尔蹙起眉:这里真的是教廷的处刑场吗,难不成走思想教化那一套?
希尔心一冷,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啪——”门忽地被推开,希尔循声望去,柯顿一袭红衣站在前面,后面跟着阿诺尔。
“准备好了?”柯顿没有客套,单刀直入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准备什么,但希尔还是点点头,不想在这关头节外生枝。
“那就跟我来。”柯顿走进殿里深处,轻轻叩动墙壁上一块砖,原本光滑的墙面忽地消失,变成深邃漆黑的暗道,里面依稀传来声声痛呼,格外阴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希尔一愣,旋即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处刑地,他略一犹豫,便跟在了柯顿身后。
在他要踏进门里的最后一刻,手腕突然被攥住,阿诺尔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子爵想好了?”
希尔挑挑眉,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小神父心软忸怩,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拦着他。
嗤笑一声,希尔启唇道:“阁下应当知道的,妖兽生而有罪。”
所以,滚开。
阿诺尔看着这张俊美的面孔,他见过上面流露出祈求的、示弱的、色欲的乃至破碎的神情,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底下暗流涌动的是狠戾。
柯顿说的对,他果然看不透人心。阿诺尔手攥紧一瞬后缓缓松开。
看着希尔消失在密道里的背影,他心头怅然迷茫:
等待他的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
希尔跟在柯顿身后,脚步声很轻,在这条狭窄又漫长的密道里却格外刺耳。
柯顿和阿诺尔不一样,从见他第一眼,希尔就知道这位教皇之下的第一人没有他表面上的温和,像一把结了冰的刀,一化开就露出锋利的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希尔不能像忽悠阿诺尔一样忽悠他,他顺从地跟在柯顿身后,走过数个弯道,墙壁从漆黑的石壁逐渐变成画满咒文的朱红,一笔一划刺人的眼。
艾里斯就被关在这里?希尔无意识地想到。
转过一个弯,原本微弱的光线忽地大亮,希尔微眯起眼抵御这突然的强光,忽听见柯顿冷冷说道:“到了。”
希尔睁开眼,眼前是一座超乎他想象的监牢,原本低矮的层高猛地拔高到十米朝上,但实际的牢笼高度不过两米,其余的空间全部由一阵明亮到刺眼的强光代替,希尔努力往里看,眼睛流出泪来,也只不过能窥见一丝流转的金属质感。
“希尔!”
希尔沉默地看着监牢里的莫里斯,化作蛇形的他身形巨大,不能完全站直,蛇尾蜷缩匍匐在地,类人的上身向他扑来,被栏杆烫出可怖的红痕,但他浑不在意,只一个字一个字地呼唤自己的雌兽,眼神里满是爱意。
“为什么还留他在这?”希尔冷冷转过头,看向柯顿,语气满是不耐和压抑。“他不是该死了吗?这就是你们教廷的办事速度?”
“难道您也想这种事闹到皇室面前吗?”希尔沉声道,谁不知道现在教廷和新袭位的皇帝关系紧张,难不成只有他能被威胁吗?
柯顿面色不变,语气冷淡:“这种小事当然不必惊动陛下,况且,还是子爵家里的私事。”他淡淡看着脸色骤变的希尔,“这条妖兽便由您处置吧。”
他伸手递出一把匕首,纯银制品,花纹繁复,上面镶嵌着一颗深红色的宝石,和着刃锋泛出血色冷光。
希尔死死盯着他良久,忽地笑了:“以前的妖兽教廷都是这么处理的?”让当事人自己动手?
“特事特办,既然这只妖兽杀了您的父亲,您亲手复仇有何不妥?”柯顿语气漠然,“教廷也是支持这种做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