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乘一直觉得自己家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强势霸道的妈妈,控制欲强到他每天穿的衣服、指甲修剪的长度都必须要合她心意,稍有做得令她不满意的地方,小到被罚不许吃饭、大到被关禁闭。还有懦弱无能的爸爸,自他有记忆起,爸爸就没有出去工作过,每天不是去美容院或者健身房,就是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讨妈妈的喜欢,不论妈妈对他是冷嘲热讽,还是拳打脚踢,他都一脸唯唯诺诺、馋笑着收下。
顾影乘不喜欢妈妈,不喜欢爸爸,当然也不喜欢这个家,但他只是觉得自己家和别人家有点不太一样,这点不一样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需要那些虚伪的爱。
直到遇到程浔。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
屋子里回荡着妈妈歇斯底里的骂声,顾影乘面无表情的合上大门,准备如之前一般直接上楼回房间,他还有试卷要更正,没有闲工夫看这对夫妻如八点档狗血剧一般的争吵。
“文若乘,你能耐了是吧,还敢偷偷跑去看那对母子,你当年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我都没有和你计较,你现在居然还敢去看他们?你想和那女人旧情复燃吗?”
顾棠平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完全乱了,此时赤红着双眼、表情狰狞的她哪还有外人面前雷厉风行,叱咤商场的样子。
“我哪敢呀,我就是偶然碰到了,他们……过得不太好,他到底是我的……”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聪明如顾影乘,大概猜出来了,那个“子”想必就是他老爸在外面生的便宜儿子。
文若乘躲开顾棠扔过来的烟灰缸,一脸苦涩的靠过来,想要把她揽进怀里,但处于暴怒状态下的顾棠是无差别人形兵器,他还没完全靠近,就被花瓶砸了个头破血流。
顾影乘在进房间前最后看了一眼。
嗯,还没躺地上,应该是死不了的。
顾影乘对大多数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能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心理不扭曲一点反倒有点不正常,也可能是天生感情淡漠。
就连本应和他最亲密的两个人,顾棠和文若乘,他对他们俩的定义也只是:在他还没有成年时,需要靠她们的钱生活的、有法律约束力的两个陌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顾影乘一开始并不把那对母子的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两个对他构不成丝毫威胁的人,有什么值得关注呢?
可在无意间看到文若乘偷偷看他们的照片之后,并露出落寞和伤心的表情后,这种不在乎的心态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顾影乘存了很多钱,所以他完全能够在不让爸妈知晓的情况下,雇人去监视那对母子。
一开始顾影乘只是让私人侦探给自己拍了一些母子俩的照片。
照片送来的那天,顾影乘翘了半天的课。他找了家网吧,开了单人包间,撕开层层包裹的包装纸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瞳色很浅,眼尾上挑,正对上顾影乘的视线。顾影乘的胸口一窒,他甚至要以为这双眼睛透过了相机镜头,在看着自己。
妈的,这侦探不会被发现了吧?
回过神后,顾影乘有些恼怒,不过几张破照片,怕什么。手下的动作不由得粗鲁了些,包装纸被他撕得七零八落,像是要掩盖些什么。
照片里的人,有一副不辜负那双漂亮眼睛的好皮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英挺的鼻梁,还有微薄的嘴唇。
和文若乘那孬种确实挺像的。
顾影乘冷哼一声。
快速看完了手里的照片,大多数都是母子俩的日常生活记录,还有几张小杂种在学校的照片,除了那张单人照,其他的都和朋友、同学在一起,看起来在学校人缘挺不错。
想到照片里那个女人和小杂种母慈子孝的画面,顾影乘眸色沉沉,一股四处乱串的郁气憋在心口,让他急需要做点什么来发泄。
但顾影乘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给私人侦探加了五倍的钱,让他们每天事无巨细地把母子俩的事情告诉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知道得越多,顾影乘心里那股郁气就更加浓烈,他厌烦程浔的笑脸,厌烦程浔蓬勃的生命力,厌烦程浔明明一无所有,却这么幸福。但同时,顾影乘也像中毒了一般,无法停下对他们的窥探,这已经成了他每天必须要做的事。
在光靠照片和语言转述无法满足自己后,顾影乘决定亲自去观察他们。
并且要让程浔和自己一样,深陷泥沼。
他和妈妈进行了一场艰难的谈判,以答应出国的留学的条件成功转入了程浔所在的学校。
那女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影乘知道,强势如她,就算自己死活不肯出国,她也有千百种方法把自己送出去。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顾棠知道程浔在那个学校,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什么,才想要转过去。
但无所谓,目的达成了就行。
转入那个高中后,顾影乘没有急着去见程浔,他加入了学生会。
他要制造一个偶然,且足够让人印象深刻的初见。
只是没想到,他和程浔的初见来得这么快,并且,和预想中的十分不一样。
彼时顾影乘还没有完全成长为现在八风不动的笑面虎,所以在围墙边抓到那个在照片里看到过无数回、并笑着对自己说“hi”的人时,他的表情出现了几秒的震惊。
私人侦探还会美化监视对象?
自诩对程浔了如指掌、有一万个把握拿下程浔的顾影乘,自信心开始慢慢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