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瘸了这件事他还能拿来和人开玩笑,和小尹,和江胡,和以前一起在后厨洗碗的工友他都能大大方方地拿出来调侃,但就是不能让陈蔚看到。
可他在陈蔚面前小心呵护着的那点破碎不堪的尊严,今天碎了一地。
他崩溃了。
曾经,他也是一个漂亮的小孩。
不过还好,及时止住了。
见到李乐真来了,原本蔫在墙边的念念委屈巴巴地叫了声“爸爸”,刚想跑过来,陈蔚指着她:“站好。”
她就气鼓鼓地站回去,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李乐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乐真不解:“怎么了?”
陈蔚把他推进浴室,“你先洗澡,洗完再说。”
李乐真浑身湿透了,薄薄的衬衣贴在皮肤上,虽然是夏天,但气温骤降,家里又开了冷气,一进来是有点冷。
陈蔚给他拿了自己的T恤和短裤,他看了下说:“有长裤吗?”
陈蔚又拿了条长裤给他,把他推进淋浴间。
等他洗完出来,陈蔚递上刚煮好的姜茶,他喝过觉得好多了,然后去看念念。
念念都要委屈死了,动是不敢动,但不妨碍她告状,“爸爸快救我,他欺负我,他要我罚站,他欺负小孩子,呜呜……”
念念一哭,李乐真哪里受得了,问跟在身后的陈蔚,“怎么要罚站啊?”
“她故意离家出走威胁你,好让你同意她带手机去学校,”陈蔚说,“就站了一会儿,没事的。”
谁知李乐真说:“她还小嘛,长大了懂事了就不会了,别罚了。”
陈蔚:“……”
他算是知道念念这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
他说:“这事我说了算,你过来帮我做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乐真还想为念念争取下,但陈蔚向来霸道惯了,大概不会听他了,犹豫着要不要再劝劝,念念不乐意了,“爸爸,你不管我了吗?”
他还没说话,陈蔚就说:“你站好。”
念念故意蹬了两下腿,气鼓鼓地,“就不站好。”但也没敢做别的,属于嘴上很硬气的那种。
“不站好,不能吃饭。”
“哼!不吃就不吃。”
结果晚饭真没让她吃。
陈蔚是想着一次把这孩子治好,可把李乐真心疼坏了,说实话,他虽然穷,但也是把女儿捧在手心长大的,还真没有这么严厉地罚过她。
看他心不在焉的,陈蔚就给他又夹菜又盛汤,反正就是不松口。
李乐真实在吃不下,放下筷子说:“站好久了。”
两厢一对比,陈蔚倒像是后爹了,但他是知道李乐真的,向来心软,于是说:“她要是认错就能吃饭。”
李乐真赶紧对念念说:“念念,你认个错,你说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念念还挺硬气,“我没错!哼!”
陈蔚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又给李乐真夹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完饭,碗筷也收拾好了,雨却还没停,陈蔚就说:“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要不你们在这睡,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李乐真打开窗看看,雨确实挺大,又看看念念,就说:“那我给妈妈说一声。”便拿着手机去打电话了。
陈蔚把客房铺了给念念睡,倒是还有一间空房,就是没床,他把李乐真拉到卧室,说:“没别的床了,你跟我挤挤吧。”
李乐真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陈蔚马上安慰他,“床很大,碰不到你的。”
床确实很大,五个人都能睡下了,李乐真犹豫着点头,一时间两人又没话说,陈蔚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李乐真这么抗拒他,他没有办法。
沉默了一下,他说:“我还要看点资料,你可以先睡,或者看会儿电视,也可以拼乐高。”
李乐真点头,陈蔚又说:“就是不能去哄念念。”
“……”心思被说中,李乐真泄气般,点点头。
李乐真什么都没做,就坐在餐桌旁看念念,念念毕竟只是个小孩,再硬气站了几个小时也硬不起来了,开始是哼哼唧唧的哭,后来放声大哭,开始认错,说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再也不吓爸爸了……
这还不行,陈蔚还要问她:“以后谁听谁的话?”
念念抽抽搭搭地说:“我听爸爸的话。”
“还打爸爸凶爸爸吗?”
“不打了,不凶了,呜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什么答什么,认错态度还算端正,陈蔚就让她休息,又把给她留的饭菜热一下吃了,念念自己洗了澡,心情低落,很快就睡着了。
那会儿时间还早,陈蔚在书房看资料,李乐真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雨声,渐渐有了睡意,他一卷被子,将自己蒙住,在属于陈蔚的气息中睡着了。
黑暗中,陈蔚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李乐真占着一小块位置,睡着时很安静,还跟以前一样。
他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上去,本是不想碰李乐真的,但是他一闭上眼,就是李乐真哭着对他说:“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一会儿又问他:“我好丑,对不对?”
他睡不着,侧着身看李乐真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发,谁知李乐真很敏感,刚一碰到立马就醒了,一翻身就滚下床,发出“砰”的一声。
陈蔚赶紧起来开灯,发现李乐真捂着右腿膝盖,一瘸一拐地要去开门,陈蔚挡在门前抓着他的手,被他负气般地抽回去,还说:“我要回家。”
以前,他在李乐真面前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而现在只有挫败,他吞咽几下,压下心底那股酸楚,低声道:“你睡吧,我去外面。”
躺在沙发上,陈蔚是彻底睡不着了,风雨已经停了,外面很安静,偶有车辆经过的声音。
没多久,卧室的门开了,陈蔚以为李乐真还想回家,却见他只是去念念房里,看了会儿又轻手轻脚地出来,由于不熟悉,撞在了旁边的木架上,上面放了一盆吊兰,他手忙脚乱扶好木架,自己却摔了一跤。
陈蔚过去扶他,李乐真挺难堪的,小声说:“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本来没睡着。”他只是稍微扶了一下,在李乐真拒绝前收回了手。
“那我回去睡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乐真扶着墙,一手还捂着右腿的膝盖站不直,陈蔚终于发现不对,扶他到沙发上坐下,蹲在他身前,手盖在他膝盖上,问:“怎么了?这里痛吗?”
李乐真想往后退,但退无可退,面对陈蔚的追问,只好如实说:“阴雨天的时候会有点痛,没事的。”
那就是至少从下午就开始痛了,但李乐真一直忍着没说。
陈蔚的无力感越来越重,每和李乐真多待一会儿,他就能发现自己给他带来的各种伤痛,他的心慢慢往下沉,手有些抖,声音却很平稳,“热敷会好点吗?我去烧水给你热敷。”
李乐真拂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没事的,没关系,睡着了就好了,我去睡了。”
留陈蔚独自站着,看着卧室的门。
从前的李乐真受了一点点委屈都要说成天那么大,现在的李乐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只会说没事。
在今天以前,陈蔚从没后悔过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尽管伤害过李乐真,尽管折磨过自己,但就像李乐真说的那样,他们之间扯平了。
他们可以抛下过去重新开始。
但现在,他后悔了。
发生过的事,留在人身上的印记,不是说抛下就等于没发生过,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桩桩一件件,就在那里,谁也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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