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下了数日,可总算是停了,太阳也久违的出来露了个面,暖洋洋的照着大地,就连陆安歌这种起床困难户也爬起来搬了把椅子,躺在庭院里晒起了太阳。
这天晴朗的着实可爱,躺在暖阳堆砌的温柔里,陆安歌差点就忘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差点忘了还有姜楚风这个人。
姜楚风,哦不,其实应该是姜凌恒,现在已经能下床走路了,那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当然,包括陆安歌射出的那一箭。
姜凌恒脚步轻俏的绕到陆安歌身后,陆安歌双眼闭着,一脸惬意的舒服摸样,身后站着个人也没察觉,姜凌恒深吸口气,把这几天准备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陆安歌,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且就这样听着,我说就行了。”姜凌恒微微倾斜了身子,左腿上的箭伤站久了疼的厉害,不得不把重量放到另一半身上,姜凌恒不记得了这腿上的箭什么时候中的了。
陆安歌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那已粘了些暖意的刷子似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
“众说先皇是安然驾鹤西去的,好似早就料到自己命不久矣,便于离世前几日私拟了份诏书,传位给九皇子姜既明,可你不觉得蹊跷吗?九皇子既不是最得宠的,也不是背后有权贵扶持的,他只不是一落魄家族庶女通过卑劣手段向皇上偷来的,怎会袭得皇位呢?”
陆安歌仍闭目享受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再者说,那些朝廷里平日顽固迂腐的,好像对世间什么都不满的士大夫对此越位之举竟无动于衷,毫无表率,反之,竟倒打一耙责辱起直言进谏的大臣们,这姜既明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更甚的是,这姜既明登基后便以莫须有的罪名迫害他的兄长子弟,他们当中的人不是被暗中杀害了,就是被发配到寸草不生的边疆了,有的更是被当作谈和的筹码被乌恒给俘了。”
陆安歌仿佛静止了的表情总算有了些波澜。
姜凌恒眼光凌厉的察觉到陆安歌微小的表情,继续道:“这乌恒近年来也是猖獗的狠,侵占我朝不少疆土不说,如今竟以与求和为借口要朝廷把那些世家大族的直系骨肉送去乌恒,美名曰之共勉,实则是想握住我朝命脉,为所欲为罢了,那姜既明也不知是怎得想法,竟同意了,他是同意了,可那些权贵又怎能称心,他们联合起来想要像之前一样遏制住皇帝,但他们那点心思才冒出尖尖一角,便被姜既明直接拦腰斩断了,凡是有忤逆之心的不是被满门抄斩,就是被削官贬职流放远方,这姜既明怕是与乌恒暗中有所勾结,不然怎会做得出如此叛国离众,荒怪不经的行为?”姜凌恒说到愤恨处时手不自觉地覆上了陆安歌的肩膀。
陆安歌抖了抖身子,显然是不习惯他的亲昵之举,姜凌恒也知趣的把手缩了回来。
陆安歌听了姜凌恒的这番话,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李茹嫣会被送去和亲了,也大概能猜测出自己那封寄出数月的信为何迟迟没有回应,怕是陆家也遭到迫害了吧,可却没有人来告知他,那送去乌恒的人该是已有了人选,只不知是哪位,陆安歌不太记得起他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了,只不过有一个陆安歌是有些印象的,突然陆安歌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不会吧,陆安歌内心有些欲哭无泪,好事什么的都预感不到,但凡一点点的坏事则一碰就灵,有时更欺人的恶劣。
姜凌恒继续着他的长篇阔论,声音因激动有些高了,显然这是到了核心之处,“吾等同辈受辱,我们怎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乌恒犯我疆土,欺我祖辈,当今圣上又无能昏庸,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大西齐走向衰落,灭亡?”话到此时,几片棉云飘过,那太阳又悄咪咪躲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不肯配合姜凌恒激昂澎湃的言语,又对他有些不屑,不屑他那点点的微薄之力,蔑视他那未成长开却痴心妄想的幼稚抱负,连阳光都变得有些残忍的味道,可姜凌恒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