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旁,一个年龄看上去不出二十的孩子正倚着一堆干草打瞌睡,本来想当个领兵打仗的威武将军,结果却只做了个伺候畜生的小马倌,晚上连觉都睡不好,这些畜生就会给他找麻烦,刚才自己才送了一叠干草给那群马大爷,眼睛还没合上,马厩内传来一声嘈杂,不知道又是哪个马祖宗给自己找事情了。
“你刚才睡得挺香啊?”
小马倌的头都要低到胸口里了,他没想到姜凌恒会这个时候来,自己刚才还差点把‘畜生,找打’这句话脱口而出,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来自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拿着这个,即日启程,将它送到姜既明的手里,路上不得有耽搁,否则军法处置。”姜凌恒暂时脱不开身,又担心姜既明身边有叛徒,只能派了个生面孔去送,这孩子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聪明,但善骑且认识他的人也不多,倒是个传信的好人手。
小马倌把信塞到衣服的最里层,靠近胸口的位置,他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一刻也不敢耽误,等出了营地几里地了,才想起来忘把名字告诉姜凌恒了,心里一阵懊悔。
“你说丘力顿和袁郁会攻打西齐具体是什么时候呢?”姜凌恒领着陆安良来到练兵的地方,两人站在一处高地,俯视着脚下正在操练的士兵。
“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会于春天发兵,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他们好像在等一个时机。”
“时机?是确保万无一失吗?这倒像袁郁那个老狐狸的做事风格,不过,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呢?”姜凌恒从腰上的口袋里摸出个石头,对准后直接朝一个士兵砸去,被砸的士兵知道偷懒被发现了,立马挺直了腰身。
陆安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只想知道凭西齐的实力到底有无可能把乌桓击退,他不想看到丘力顿和袁郁把西齐,他的最后一处慰藉也一并摧毁了。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他踏进西齐一寸,区区蛮族胆敢在天子头上撒野,看我不打他个屁滚尿流。”姜凌恒冲陆安良嘿嘿一笑,忽然,陆安良想到了消灭丘力顿的方法,只不过可能要自己付出点代价。
陆府在陆安歌的印象里没有什么变化,破败的地方从来看不见,只有视野所及处光鲜亮丽,绕过院里多余的人工湖,陆安歌见四下没人,打开被爬山虎遮住的门,门后有一座小屋,这里是陆安歌曾经住过的地方。
陆安歌用衣服遮住口鼻,推开积了一层层灰的窗户,让阳光撒进屋内,小屋顿时有了生气,一切都还是陆安歌离开时的样子,被扔在床底下的药碗,看了一半的奇闻怪谈,摔过一次的花瓶,还有放在角落里的木箱,几只小蜘蛛在上面落了家。
陆安歌坐在床边,双眼打量着屋子的每个地方,这里好歹是他住了许多年的屋子,说不触景生情是假的,虽然陆才右对这屋子像对陆安歌一样冷了心,但小屋自己争气,头顶没开窟窿,眼睛还能睁开,就是脸颊长的那一圈胡须显了点岁数,咦,陆安歌把头探过去,屋子东南角的一隅之地为何没有长杂草呢?
难不成这里有老鼠落了户?陆安歌用脚踩了踩,也未见有何动静,忽然,陆安歌想起这里曾经是自己偷偷倒药的地方,不过那药又不是农药,怎么会寸草不生呢?一个恐怖的念头在陆安歌的脑中萌芽,这时,府里曾经伺候过他的小丫鬟芯儿来叫他了。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呢?老爷找不着你都急坏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安歌跟在芯儿身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芯儿,我院里的人都去哪了,怎么只剩你一个了?”
现在的芯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在陆安歌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了,除了出落地亭亭玉立,能力也变强了,已经是陆府的大管家了。
“少爷,你是知道的,我和他们关系向来不好,他们这些从宫里来的人趾高气扬,不会做事不说,还脾气不小,院里原来的仆人都被他们气走了,我还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呢,不过,少爷你现在提起来这事,我才想起,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一大群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呢,老爷在你走后就把他们都赶走了,结果没几天城外河里就会出现几具无头的尸体,我胆子小也没敢去辨认,或许就是那群人吧。”
“这样啊。”陆安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还记得我出事的那天吗?”
芯儿忽然放慢了步子,她转身看向陆安歌,一脸惊恐,“少爷怎么问起这件事了?”
陆安歌看出了她的害怕,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胡思乱想,你别太在意,我们快走吧。”
“少爷,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故意把话传出去的,那个人说是您的朋友,想向我打听少爷何时离开,说是要送少爷一程,所以,我,”芯儿突然跪倒在陆安歌的面前,把隐瞒了这么久的秘密全盘托出,她原以为陆安歌可能永远记不起来了,只要自己不说,那么自己永远是少爷最亲近的人。
哟,意外收获,陆安歌心里窃喜,但表面上装得波澜不惊,他扶起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芯儿,温柔地安慰了她两句,继续问道:“我不会怨你,你也是好心,你可否告诉我当时向你打探消息的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