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无聊的人总会说,没有早恋是人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譬如谢源。
他一直致力于给表妹们灌输“再不谈个恋Ai就来不及”的想法,尤其是那个全家最冥顽不灵的谢家致。
说起谢家致,人们最开始总会先对这个名字分成两派来争论。有些人说这名字听着就高雅,肯定是文化人起的名,而其他人则会皱着眉质问,怎么能给nV孩子起这种听着就像个男孩的名。当他们就名字的来由问起来谢玮和周璃这两口子时,得到的却是出乎意料的答案,直白又世俗:家致取自“发家致富”。这家人对nV儿唯一的期望就是成为有钱人,或者嫁给有钱人,好让他们下半辈子享享清福。
过了名字这关,人们再见到谢家致时,才留意到她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如果说基因是一张彩票,那么谢家致就在开这张彩票时用光了所有运气,才能中头奖。谢家这她这往上数五代,也没出过这样造物主用尽心力留下的鬼斧神工。
首先惹人注目的是她又白又软的皮肤,像一朵漂在眼前的云彩,使人挪不开目光,接下来你便无法忽视她那双羊羔般温顺而漂亮的眼睛。小时候她的眼中总含着笑,让人觉得她似乎很好接近,但随着近视的加深,那双眼睛变得大而无神,像玻璃一样冰冷,却有一种不落窠臼的美,给见过她的人留下了更加深刻的印象。最后人们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违和,那就是这样独属于nV孩的美却没有搭配上黑瀑布似的长发。谢家致留着像袁洁莹在开心鬼电影里的那一头短发,但刘海要更长一些,妥帖地盖住了鬓角,削掉了她身上那种疏离的气质,而是将五官烘托得更加深邃而朦胧,使人有种错觉,仿佛和她成为朋友是件很简单的事。
周璃是一直反对nV儿留短发的,她那代人上学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规定,尤其是那些针对花一样年纪的少nV的规定,什么不许留长发,刘海不许过眉,每个人看上去都灰扑扑的,因为这样才算是老师心里的好学生的样子。她一辈子循规蹈矩,最后又落了个什么呢?还不是到了优化部门的时候,成了头一个被裁员的指标。
虽然在九十年代那波下岗cHa0丢了工作,但不妨碍她还做着一仗翻身的梦,而这梦最大的灵感就来自她这唯一的nV儿。毕竟以谢家致这张脸,实在很难让人想象她不会“嫁入豪门”,因此周璃一直卯足了劲打扮nV儿,但谢家致简直不像是她亲生的孩子。她Ai美,家里摆满了化妆品和护肤品,还有塞满衣柜的漂亮衣服,而谢家致只会挑几件看上去最朴素的内搭,不管上学还是放假都十年如一日地在外面套着肥大的校服,仿佛没有任何能提起她兴趣的东西。
除了学习和打麻将。
严格意义上来说,打麻将也算是学习的一种。周璃下岗前,谢家致是被她NN看着长大的,而她爷爷则开了个麻将馆,每当NN住院的时候,爷爷就会把她放在麻将馆里托看店的小吴照看着。小吴是从山东北上打工的,在来麻将馆前曾经被骗去过一家经营着“特sE”服务的发廊,但所幸她机灵,跑了出来,也报了案,但那家发廊到现在还开得好好的,很难说她到底惹了什么人,但还好她当晚就买了火车票跑了。
关于照看谢家致这件事,小吴本质上是不乐意的。她不喜欢小孩,而且最烦小孩的哭闹声,所以当谢家致爷爷把她领过来的时候,小吴就觉得十分惊奇,因为这个小nV孩一直一脸严肃地盯着她,Ga0得她浑身不得劲,忍不住怀疑起来,该不会是老头子让小孩看着她吧。于是她趁着中午订盒饭的时候,让朋友顺便带了套旧书过来,顺手扔给了谢家致,这下终于没有那让人心里发冷的目光了。谢家致读书的速度非常快,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也像听不见声音,专心致志得让人称奇,翻书页的速度嗖嗖的,遇到不认识的字后就会自己抄在一个小本子上,似乎是准备回去后再一个个查。
当书都看完了之后,谢家致就会用剩下的时间穿梭在各个牌桌,很快学会了麻将怎么打,甚至有时候语出惊人,看到别人想不到的听牌方法,但真要让她本人去坐在那里,牌运却差得离谱,起手就是二五万一八条之类,哪也不挨哪的破牌。不过大家当时也没留心,只是觉得小孩子一时运气不好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谢源后来发现,谢家致一上牌桌,必然是给人送赢,尽管她已经尽了全力去打麻将,可怎么也赢不了,于是她便更耗尽心力去学去练,但从结果来看,她做的都是无用功。
不过虽然麻将场上谢家致是个注定的失败者,在学习这种努力就会得到回报的事上,她那种坚韧执着的X格就很容易获得成功。
当谢源听说表妹居然文转理,并且直接分班考到了衡洋的实验班后,激动得直接出门打车冲到了NN家。然而就在他刚到门口的时候,谢家致正颤颤巍巍地拿着一张要落不落的九条。
她谨慎的目光一一扫过庄家谢爸爸,坐东的NN和坐西的表妹谢玥,三个人看上去似乎都很镇定,完全没有要和牌的意思。其中谢玥最为平静,甚至视线都落在自己背后的电视机上,仿佛早已无心恋战,忙着打完这一圈就继续追剧。
随着谢源疯狂的敲门声响起,谢家致拿牌的手微微一颤,随即那张九条便摔落在了桌面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紧接着撞入她耳膜的便是谢玥兴奋到极点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等的就是这张九条!来来来,看好了哦,一九万一九条一九饼外加东西南北中发财——国士无双十三幺!”
谢家致充满怨恨地看着刚被妈妈开门放进来的谢源,愤怒的目光几乎能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谢源正拎着刚刚在楼下买的一兜零食,兴冲冲道:“Ho!”
谢玥一脸冷漠:“知道你大学专业是西班牙语了。ese,please。”
谢源瞪她一眼:“先把你这中英夹杂给收回去,再来找我茬。”
与此同时,谢家致仍然作垂Si捂心口状,怔怔看着桌子上那张九条,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谢源,嘴里不住地喃喃道:“不……这不可能……”
“好了好了,今天就玩到这吧。看你表哥多疼你们,给你们买了这么多好吃的。”谢NN一生经历太多牌局,早已经波澜不惊。尤其这局不是她点Pa0,心里面只剩下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当即掀过去了这一页,“源源啊,正好你还没换鞋呢,下去帮NN买个西红柿上来。”
谢玥笑嘻嘻地过去接过来那一兜子零食,用手肘撞谢源一下:“快点啊!NN都下令了。”